记我所知道的槟城(第2/6 页)

兄,他说,“我要你听听我背地出《失乐园》背不出。梁伯说我吹牛。孔夫子说过‘当仁不让’,讲到学问,我是主张一分一厘都不该让的。”

说完,他就滔滔不绝地背,我挨着堂兄指着的行看(我的英文那时只认得字母),他真的把上千行的弥尔顿的《失乐园》完全背诵出来。一字没有错。这时他的眼像猫儿眼宝石那样闪耀光彩,望看他,使人佩服得要给他磕一个头。后来似乎他还要背别的书,去堵松生伯的嘴,父亲连忙说好说歹,把话题转移他的阵线方罢。

那时我根本搞不清楚什么是亚洲,什么是欧洲,更不知道还有中东远东了。我有一本《天方夜谭》译本,很喜欢那里的故事,就拉着辜伯问他讲些那地方的故事,我想他一定去过的。辜说没有去过,我就说:“辜伯伯,我知道你什么国都去过,你想瞒我可不成。”

“我若生在《天方夜谭》那个世界就好了!”辜伯叹口长气,“我可以给他们讲上三千个中国故事呢。”他转头向父亲说:“我正想刻一个图章,同康长素(即康有为)的周游三十六国比一比,看谁的棒!(了不得之意)我要印上我一生的履历,像:生在南洋,学在西洋,婚在东洋,仕在北洋,你看好不好?”他一面说一面拿桌上的笔写下来。(注:康有为曾将他的曾游三十国的图章,常印在他的字幅上。辜之原配是日本人)我问他哪里是南洋,他告诉我,他是生在南洋的槟榔屿,“那是出产槟榔的小岛,可是有高山,有大海,风景好得很呢。”

过了些时,我读了英文,他对父亲说,“学英文最好像英国人教孩子一样地学,他们从小都学会背诵儿歌,稍大一点就教背诗背圣经,像中国人教孩子背四书五经一样。”

他叫我次日到他家,他要找书教我背。我没有书,他就从他尘封的书架中掏出几本诗集来,第一天就教我背两首。我对背书,向来很快,也许是我们家塾先生训练过我,得了一点背书经验,不一会我就会背那两首诗了。辜伯很高兴,叫我把书拿回家,又教我读了三首,要我下次来背。可惜他那里天天有客来访,来的客又常不肯走,我只好耐烦等候。那短短的一年,对我学英文的基础确放了几块扎实的石头;学诗,也多少给我一点健康的启蒙。

也是那时候,梁伯告诉我们辜伯早年曾与世界文豪托尔斯泰通信讨论东西文化,托氏回过他好几封长信,那是很难得的;可惜我那时的英文太浅年纪太幼,信是看见了,一点不懂!

辜伯因我的请求也给我看那个俄国沙皇因他做通译员做得好,格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