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何干的面子上才不追究,就是他一定得走。”
“富臣以前就野么?”琵琶跟何干说。
“那是年青时候的事了,现在好了。”何干说,半眨眨眼,作保一样。“这如今年纪大了,知道好歹了。”
照例老妈子们隔几年可以回乡下一次。何干终于决定回去,坐了好两天火车,到通州换独轮车到县城,再走五里路回村子。
“我也要去。”琵琶说。她想看看在老妈子们背后的陌生凄惨的地方,像世界末日一样的荒地。
“嗳,”何干道,“哪能去?乡下苦啊。”
“我要看。”
“乡下有什么好看的?”
“我要睡在茅草屋里。”
一时间何干非常害怕,怕她真要跟去了。她又换上了软和的交涉口吻。“乡下人过得苦,款待不起你,老爷就会说怎么把小姐饿坏了,都已经这么瘦了。”
何干去了两个月回来了,瘦多了,也晒得红而亮,带了他们特产的大芝麻饼,硬绷绷的,像风干鳄鱼皮一样一片片的,咬一口,吃到里头的枣泥,味道很不错。
她常提到老太太,老太太的赏识是她这一生的顶点,提升了她当阿妈的头,委她照顾两代的沈家人。
“痛就说。”她帮琵琶梳头。
“不痛。”
“老太太也说我手轻。”
又一次“老太太说我心细,现在记性差了。”她在抽屉里找琵琶的袜带。抽屉里的东西都拿手巾包好,别上别针,一次拆开一小包,再摺好,别上别针。
过年她蒸枣糕,是老太太传下来的口味。三寸高的褐色方块,枣泥拌糯米面,碎核桃脂油馅,印出万寿花样,托在小片粽叶上。榆溪只爱吃这样甜食,琵琶也极喜欢,就可惜只有过年吃得到。
离婚后第一次过年,榆溪没提买花果来布置屋子,也没人想提醒他。到了除夕才想起来,给了琵琶十块,道:“去买蜡梅。”
她摸不着头脑,从来没有买过东西。她出去了,问何干。街底有家花店。她坚持不要人陪,买了一大束黄蜡梅,小小的圆花瓣像蜡做的,付了一块一,抬回家来,跟抬棵小树一样。十块钱让她觉得很重要,找的钱带回来还给父亲更让她欢喜,单为这就过了个好年。比平常更像她的家。
吃饭时榆溪帮她夹菜到碗里。宠坏女儿不要紧,横竖将来是别人家的人。儿子就得严加管教。要他跑腿,榆溪老是连名带姓的喊他“沈陵!”严厉中带着取笑。他总是。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