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的社会效用(第2/8 页)

熏脚 三岛由纪夫 16 字 2024-02-18 07:57:42

生还呈现一种时代病的相反症状,例如,那症状使他虽然沉迷于贝多芬,但却像是听广播体操的音乐(一九四八年,当时已经消失了)一样潸潸流泪。他害怕“结婚”这个词儿,一听到这个词儿就发癫痫病。这个词里有着百万富翁名字般的庄严、丑恶、美丽和可厌。

不管怎么说,他想“还是活着吧”。他被这个国家首屈一指的大银行录用了。那里流淌着刚刚印制的发散着海潮般腥味儿的纸币,人们用指尖儿像撮纸牌一样灵巧地数点着钞票。他眺望着打眼前流过的非属于自我所有的钞票的去向,自言自语:“啊,生活!实在太美好啦!这么多纸币流向多么丰饶的生活的海洋啊!”这里难道没有生活吗?午休的铃铛响了。职员们“吧嗒”一声合上账簿,甩掉钢笔,将饭盒夹在胳肢窝里,搓着两手,一起蜂拥到电梯口。那座该死的食堂位于最顶层,人们一边吃饭一边不停地闲聊。听说田中绢代的脸上生了个大疖子!——这是前天T报上的消息。——似乎有这么回事儿。不过,Y博士一天就给她治好了。——这是昨天T报上的消息。

X先生忽然置身于被排斥和被无视之中,这是当然的趋势。X先生说,他如果跳入“活着”的那些人之中,大喊一声:“我死啦!”一定会迎来雷鸣般的掌声。“我活着来到这里。”——报答他的是令人窒息的群体的沉默。

倏忽瞥一眼抽出的纸牌,这不算数,接着再另抽一张,这人只能算是违反规则,何况他还厚颜无耻说什么:“哎呀,我本来抽的就是这张啊!”玩牌的人扬起眉毛,乍一看是亲友般的忠告,实际是坚决又坚决的fair player的语调。明明活着为何还说“要活下去”呢?难道不明白说出这话的人脸皮有多厚吗?——对待孤独的人就像对待那些传染病患者一样,他们学会了这种手法。

X先生又迎来一个星期天,这是可怕的。这是一个谁也不知道玩法的危险的玩具。

他独自一人走向高耸着阴郁铁栅栏的“旧恩赐动物园”的大门。树木静静晃动着身子,将那华托风的典雅的青荫投在行人道上。互相挽着臂膀的男女中学生走过去了。他们一旦通过,X先生就耸起肩膀将诅咒的唾沫吐到柏油路上。因为诅咒更具有亲密的感情。同年龄很不相合,X先生的西服一色黑哔叽,领带是祖父在柏林买的,脚上是出客用的涂漆高帮皮鞋。一副确乎天才的脑袋,因为颅顶部异常凸起,戴帽子不合适。——这且不说,周围都充满了星期天的气氛!为了集合郊游的队伍,小学老师吹响了哨子。老师们从动物园大门内出出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