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人世,似乎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们谈话之间,窗外远远传来了钟声。那人说,他讨厌钟声,父亲听了大加赞赏。那人说,他一心想搬到听不到那种声音的地方去住,可是英国到处都是钟声,意大利更厉害。父亲首次讨好地说,在伦敦唯有这地方的钟声不太聒耳。
有天晚上,我干了件蠢事。当晚我懵懵懂懂抽了几十根香烟,火星儿迸在外套前襟上,那地方烧焦了。我没有把火弄灭,而是无动于衷地望着,嗅着那股焦味儿取乐。“哎呀,这烟味儿很怪啊!”那人从烟雾中冲着我这边说。他连忙拍拍我的膝头,我不由冷冷地甩开他的手。父亲从头到尾一直瞧着,很快拿起身边的花瓶,将水泼到我的外套上,灭了火。那人说要把我的外套烘干,我拒绝了,那人又调笑我说像只不会笑的青蛙。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予理睬。
父亲打心眼儿里喜欢这座房子和这个人,这样的父亲我好像初次感觉到。夜里,父亲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走路,谈论着这人的名字,这人的故事,对那座古老而发出霉味儿的潮湿的房屋,还有那些混乱无序、动辄碰腿的家具十分感兴趣。
那人眼看要去旅行了,两个月后回来。他又请我们到时候去玩。当时,父亲的表情很凄凉,似乎这两个月很难忍受下去。想到这两个月抽不到那么多香烟,我也感到很悲哀。
这两个月里,父亲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等到那人旅行回来的晚上,父亲拉着我的手,冒着满街的雾气到他家里去。这次和平时不一样,我们一路快步如飞。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那个人家里没有点灯,门上挂着锁,院内寂悄无声。他还没有回来,父亲也不觉得惊讶。父亲与其说确信“他今夜肯定会回来”,毋宁说他早已心里明白这一点。“怎么办?”我一直瞧着父亲的脸。父亲拉着我的手走进大门。
房子里只有霉味儿。两个月的外出,已经没有任何人的气息了。房内被各种堆积的东西的气味儿占满了。父亲让我进去,我高兴得活蹦乱跳。父亲没有点灯,在黑暗的房子里上下自由来往。他坐在高高的衣柜上,垂着外套的下摆,一直环视着整个房间。“到这儿来!”父亲吩咐我。我拒绝了,朝黑魆魆的壁毯走去。我把几乎烂掉的壁毯一块块扯下来,卷成卷儿,用火柴点上火,含在嘴里。这种“香烟”比起这家待客的香烟更香,我欲罢不得,一根根接连抽起来。接着,打开那人的衣柜,只见里头挂满了外套和衣服,我也当作香烟吃了。房间里充满了令人快活的烟味儿。父亲将那些烟雾全部驱赶到暖炉里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