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昀跪在常邵的尸体边,一身白衣上爬着红色的血花。
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兄长,探过常邵的脉搏,确认对方已经死亡后,他就静静的跪在死去的兄长身边,不知在想什么。面上无悲无喜。
褚亭走入殿内后,并没有和他说话,只自顾自的抓起酒壶痛饮,待到有了两三分醉意后,方慢悠悠的走上前,“他死了?”这话是在问常昀。
“死了。”常昀轻声说。
“你在为他难过么?”褚亭挑眉,又嘲弄的笑,“既然会难过,当初为什么又要答应替我杀了他呢?”
先帝死时,常昀曾因一份盖有后印的书信进宫,之后被常邵扣住,关进了折桂宫。
但在被关进折桂宫时,他见到了皇后的人。一番协商后,他答应替皇后杀了自己的堂兄常邵。
为什么同意杀死常邵呢?
“为了给阿凇报仇,为了自保。”他说:“这些都是理由。”
“管它什么理由,杀了就是杀了。”褚亭伸手,牵过一角衣袖,小心翼翼又包含着戏谑的擦去溅在他脸上的血,“真乖。”
常昀向后一退,躲开她,“太后说的没错,杀了便是杀了,我没什么好为自己辩白的。只是从今往后我不想再杀人了——太后还记得当初我们提到过的条件吧。”
“记得。”褚亭微笑。
那时常昀的要求是,带着褚谧君离开洛阳。
他清楚的知道他们二人要想真的与帝都的纷乱做一个彻底的了断不是容易事,总不可能真的学相如文君那样携手私奔,汉时卓文君之父不过是蜀地一富商而已,褚亭作为站在王朝权力顶峰的女人,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知道这对少年男女逃到了哪里。
与好说话的褚相夫妇不同,褚亭一直是反对常昀和褚谧君的。
“所以,我可以带着她走了么?”常昀同谁打交道都能做到从容不迫,唯独在面对褚亭时,他心中没底。
“可以啊。”褚亭依旧微笑,她的目光太过真挚,反倒让常昀微微悚然。
无声的对视了片刻后,常昀说:“我现在就要走,这洛阳我待不下去了。”
褚亭颔首。
然而就在常昀起身的那一瞬间,她安排好的侍从猛地上前对着常昀的后脑重重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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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谧君幼年时,便对皇宫很熟悉了。她时常被召入宫中,对皇宫的布置熟悉的如同是在自家。
可是现在,她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