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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个寡妇小说简介 严歌苓 22 字 2024-03-01 12:38:55

谁呀?”

冬喜一怔,看看屋里的人,慢慢说:“你们这是在介绍对象呀?”

供销社主任脸红了,直是干笑说其实也熟人了。

冬喜眨眨眼。葡萄这才发现他眼睛又小又肿,真不好看。他这样眨是忍住痛或者忍住火气。她知道他一眨巴眼就是想叫自己平静。

冬喜没好气地说:“我有闲心做媒哩,累得尿都撒不动。”话没说完他人已经出了办公室。

晚上他冒着雨来了,一身泥水地站在她窑洞里,问她:“你和那人好上了?”

“你有锅里的吃,还惦着盘里的,我就不能去找口锅?”

“你和他好上没有?”

“和你媳妇先去县政府。”

“去县政府干啥?”

“把婚离了,再来问我的事……你离不离?!”她上去搂住他,舌头在他的大耳朵上绕。她舌头一动,他浑身一抽耸。“离不离,嗯?!”她突然死咬住他的耳垂。他不动了,让她把牙尖往肉里捺。过了一会儿,她看看没指望了,把牙松开。

“离。”他说。

“把官儿也辞了。”

“什么屁官儿?把我稀罕的!”

“辞去呀。”

“明天就辞!”

她把泥乎乎一个冬喜搂得紧紧的。事过之后,冬喜告诉她他真不想干公社社长了。说是十年超英赶美,事实是一年还赶不上头一年。年年扯着红布大标语,插着彩旗在河滩上造田,造那么热闹一场大雨全白热闹了。造什么田呢?把现有的田好好种,别胡糟蹋,那就胜过造田。

他把话倒完了,躺在黑处“唉”了一声,说:“这些话就能和你说说。在外头说准叫人打我右派。城里打右派打得老恶呀!”

葡萄本想问问啥叫“右派”,又懒得问。问它干啥?过两天又该打别的了。

火车颠晃得葡萄瞌睡极了,她打算回到家再把冬喜和她的事告诉二大。

为了不碰上熟人,葡萄和孙怀清走了大半夜,走回了史屯。他们从离洛城不远的一个小站下车,搭了一段骡车,剩下的三十来里,他俩摸着黑走。下半夜又下雨了,一下就没断气,把铺盖卷泡得有百十斤沉。鸡叫头遍时,他们进了家门。花狗四年没见二大,叫了几声就成了吭唧,从磨棚里飞蹿出来,四只爪子噼里啪啦溅着泥水,舌头挂搭在嘴边上,又是抱二大的腿,又是拱他的背。他骂着、笑着,对它说:“叫我进屋不叫?这孬货吃胖了!没少偷吃猪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