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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发生在老年人身上,没有太多症状,等到症状出现,一些老人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医生动员大家做好最坏的准备。

天快亮的时候,我和我妈妈也从家里赶到医院。我目睹了祖母宁静告别人间的场面。医疗器械一件一件地从她身上卸下,她从所有横着斜着的橡皮管下面松了绑,包括那件裹住她的毛巾毯也滑落了,把她洁白无瑕的身体解放出来。她睁着无动机、非功利的眼睛,看着她周围的一张张脸。真的是一双老天使的眼睛。

这时候她嘴唇动了动。丹珏把耳朵凑上去,听了一会,抬起脸来,摇了摇头。陆焉识看见婉喻脸上出现了焦灼,赶紧把耳朵贴到她嘴唇上。他听着听着,点起头来,再转过脸,把嘴巴对准婉喻的耳朵。所有人看着这一对老恋人当众说悄悄话。几个回合的悄语过后,焉识慢慢直起腰。婉喻已经抿住了嘴,闭上了眼。该说的说了,该打听的打听着了,脸上一派满足。

没人问焉识和婉喻这辈子最后几句窃窃私语是什么。只有他们的孙女不太懂事,不太识相地追问:“恩奶最后说了什么?”

焉识神秘地一笑。

冯学锋后来是从陆焉识的回忆录中得知了老伉俪最后的情话——

妻子悄悄问:“他回来了吗?”

丈夫于是明白了,她打听的是她一直在等的那个人,虽然她已经忘了他的名字叫陆焉识。

“回来了。”丈夫悄悄地回答她。

“还来得及吗?”妻子又问。

“来得及的。他已经在路上了。”

“哦。路很远的。”

婉喻最后这句话是袒护她的焉识:就是焉识来不及赶到也不是他的错,是路太远。

浪子

我祖母去世后,我的小嬢孃丹珏跟我祖父说,不如把陆家三楼上那间屋跟她自己的小单元合并,换成一套大些的公寓,把父亲接到她自己身边,这样方便她照顾父亲,也方便父亲照顾她。她马上就调皮捣蛋地戳穿自己,一面乜斜着眼睛朝父亲笑。

丹珏只有在这样笑的时候,才给焉识看到少年丹珏的影子。他的心头肉的影子。丹珏不容易,独挡好几面,又是教书,又是领导,又要做科普杂志的作者和编委,还要研究高端科目。

这样调换房子总是以吃亏为先决条件的。拿两套房换到的一套房在淮海路上,二楼是一间大屋,有三十平米,隔成了两间不小的屋子,还有一间十平米的小屋,在一、二楼之间。这套房子的厨房比较宽敞,可以兼作餐厅。大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