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她打电话来找琵琶。
“下午过来,你妈回来了。”
琵琶揿电铃以前先梳个头发,至少听珊瑚的话,把自己弄得齐整一点。珊瑚白天请的阿妈来开门。
“在里头。”她笑指道。
琵琶走进浴室,略愣了愣,无法形容的感情塞得饱饱的、僵僵的。珊瑚立在浴室门口,跟里头的露说话,只是她并没说话,只是哭,对着一只柜子,两只手扳着顶层抽屉柄,胸部和肚子上柔软的线条很分明。
“姑姑。”
珊瑚转身,点个头。“琵琶来了。”她说,退了开去。
露正对着浴室镜梳头发。
“妈。”
露扭头看了一眼。“嗳。”她说,继续梳着头发,发式变了,鼓蓬蓬的。肤色也更深,更美了。
“身体还好么?书念得怎么样了?”她对着镜子说。
琵琶也望着镜子里,听她的健康与教育的训话,尽量不去看压在脸盆边上瓶子绿小洋装下瘦削的臀。
珊瑚回来了。
“我要出去了。”她跟露说。
“明不过来吃饭?”露顿了顿方道。
“他是来看你的,我用不着在家。”
又顿了顿,露便道:“那不显得怪么?避着人似的。——随你吧。”
“那我不出去了。横竖是一样。”
珊瑚一壁脱大衣,走开了。
两人的声口使琵琶心里惘惘的。珊瑚又为什么哭着跟露说话?真奇怪,两个人好像既亲密又生疏。她实在不能想像她们不是知心的朋友。
“我还许应当坚持送你上学校。”露又对镜说起话来,“可是中国文凭横竖进不了外国大学。你想到外国念书吧?”
“我想。”
“真想念书的人到英国是最好了。不管想做什么,画画,画卡通片,还是再回去学钢琴,顶好是得到学位,才能有个依靠。”
计划未来不再好玩了。以前选择极多,海阔天空。现今世界缩水了,什么都变了。
“要不要到英国去?”
“要。”至少还是桩大事,真实的东西。
明来了,原是要登门致歉解释的,看见琵琶也在,舒了口气,可以无限期的延挨下去。露反正知道他的用意,说不说都是一样。她娇媚的笑着以法语说“呜啦啦”和“吾友”。
“欧洲要打仗了吗?”露离婚后他就不再叫她表婶,还是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庄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