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洋台上从来没有人.灯火管制下,大城市也没有红光反映到天上.他们像在广场上散步,但是什麼地方的广场?什麼地方也不是,四周一无所有,就是头上一片天。
其实这里也有点低气压,但是她已经不能想像她曾经在这里想跳楼。
还是那几座碉堡式的大烟囱与机器间。
他们很少说话,说了也被风吹走了一半,听上去总像悄然。
在水泥阑干边站了一会。
“下去吧,”他说。
九莉悄悄的用钥匙开门进去,知道楚娣听见他们出去了又回来。
回到房间里坐下来,也还是在那影响下,轻声说两句不相干的话。
他坐了一会站起来,微笑著拉著她一隻手往床前走去,两人的手臂拉成一条直线。在黯淡的灯光里,她忽然看见有五六个女人连头裹在回教或是古希腊服装里,只是个昏黑的剪影,一个跟著一个,走在他们前面.她知道是他从前的女人,但是恐怖中也有点什麼地方使她比较安心,仿彿加入了人群的行列。
小赫胥黎与十八世纪名臣兼作家吉斯特菲尔伯爵都说性的姿势滑稽,也的确是。她终於大笑起来,笑得他洩了气。
他笑著坐起来点上根香烟。
“今天无论如何要搞好它。”
他不断的吻著她,让她放心。
越发荒唐可笑了,一隻黄泥罈子有节奏的撞击。
“噯,不行的,办不到的,”她想笑著说,但是知道说也是白说。
泥罈子机械性的一下一下撞上来,没完。绑在刑具上把她往两边拉,两边有人很耐心的死命拖拉著,想硬把一个人活活扯成两半。
还在撞,还在拉,没完。突然一口气往上堵著,她差点呕吐出来。
他注意的看了看她的脸,彷彿看她断了气没有。
“刚才你眼睛里有眼泪,”他后来轻声说。“不知道怎麼,我也不觉得抱歉。”
他睡著了。她望著他的脸,黄黯的灯光中,是她不喜欢的正面。
她有种茫茫无依的戚觉,像在黄昏时分出海,路不熟,又远。
现在在他逃亡的前夜,他睡著了,正好背对著她。
厨房里有一把斩肉的板刀,太沉重了。还有把切西瓜的长刀,比较伏手。对準了那狭窄的金色背脊一刀。他现在是法外之人了,拖下楼梯往街上一丢。看秀男有什麼办法。
但是她看过侦探小说,知道凶手总是打的如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