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是卑鄙的。一方面,一种古道热肠引诱他,让他教导儿子,不管出于何种缘由,告密都是不正当的。不过,自己和透其乐融融吃着早餐的当儿,本多不愿意一下子指出透不光彩的行为来。
两人伸手到糖罐里取小勺儿,指头偶然碰到了一起。
朝阳映照着充满叛逆和告密的闪闪放光的糖罐儿,以及同时向那里伸手的同谋犯的感情。……这就是将透作为养子之后,最初自然产生的父子感情的萌芽。本多想到这里,未免有些黯然神伤。
透将这种焦躁看得一清二楚,内心里生出无穷的乐趣。他发觉父亲想对自己说:“只要做一天你的家庭教师,你都得要多少对他抱有信赖和敬意。”但透犯着犹豫,始终没有说出口。父亲内心的症结和潜隐于父教深处的恶意,头一次表露出来。他像个孩子尝到了解放的喜悦,仿佛含在嘴里的西瓜籽儿吐了出来。
“……啊,这个问题交给爸爸去做,你要一如既往听从古泽君的辅导。用功读书,不用管闲事儿。其他一概由爸爸操心。最要紧的是通过升学考试……”
本多终于说话了。
“嗯。我会这样做的。”
透说着,露出美好的微笑。
——当天,本多一整天都在犹豫不决。到了第二天,他终于跟警视厅一位旧相知——公安系统的警察谈了这件事,托他调查古泽。几天后,他回话了,古泽属于过激派左翼组织的成员。本多随便找个不像样的借口,将古泽及早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