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踌躇的日子。
“他们的生活不像埃及的木乃伊,束缚在一个对人人永远相同的套子里,而且永远束缚在这同一个套子里。是的,”她补充说,“晚上十一点钟,从卡特琳·德·美第奇居住的苏瓦松府出来,单独一个人回家,比今天跑到阿尔及尔去,需要有更多真正的勇气。一个人的生活在那时是一连串的危险,现在,文明已经把危险赶走。意外已经不复存在,如果它出现在思想里,会有说不完的挖苦话对付它;如果它出现在事件中,由于恐惧我们什么卑怯的事都干得出来。不管恐惧使我们干出什么荒唐事,它都可以得到原谅。堕落而使人厌倦的世纪啊!博尼法斯·德·拉莫尔如果在一七九三年把他被砍下的脑袋伸出坟墓,看见他的十七个后代像绵羊一样束手就擒,两天以后送上断头台,他会怎么说呢?死是肯定无疑的,但是如果进行自卫,至少打死一两个雅各宾分子,却会被认为是有失体统。啊!换了在法国的那个英雄的时代,博尼法斯·德·拉莫尔的世纪里,于连会是骑兵上尉,而我的哥哥呢,会是品行端正的年轻教士,眼睛里闪耀着道德的光辉,嘴里满是开导人的话。”
几个月以前,玛蒂尔德对能否遇见一个稍微不同凡响的人已经不抱希望。她容许自己给上流社会的几个年轻人写信,从中得到了一点乐趣。一个年轻姑娘的这种如此轻率的、不体面的大胆行为,可能在德·克鲁瓦泽努瓦先生的眼里,在她的外祖父德·肖纳公爵的眼里,贬低了她自己。还有在全肖纳府的人的眼里也是如此,他们看到这桩正在拟议中的婚事中断了,一定想知道是什么原因。那时候,遇到写信的日子,玛蒂尔德甚至连觉也睡不着。但是这些信仅仅是回信。
现在她敢于说出她爱上了。她首先(多么可怕的字眼儿!)写信给一个社会上最底层的人。
这件事如果被发现,肯定会给她带来永远洗刷不掉的耻辱。那些来看她母亲的女人中间,有谁敢支持她?为了减轻客厅里的可怕的蔑视的打击,又能找出什么话来好让她们去照着讲呢?
甚至连说出来都不应该,何况写下来呢!“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写下来的,”拿破仑在知道贝兰[4]的投降消息以后大声说。而且这句话还是于连讲给她听的!好像是事先给她一个教训。
但是这一切还算不了什么,玛蒂尔德的苦恼有别的原因。不顾自己会给上流社会造成可怕的影响,不顾因为侮辱了自己的社会等级,会给自己带来充满蔑视的、永远洗刷不掉的污点,玛蒂尔德决定写信给一个跟克鲁瓦泽努瓦们、德·吕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