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近来好几任百户都是在自己家里办公,比如刚离任的那位百户,他就是在聚宝门外头、大报恩寺对面住,那边地价便宜,他家里院子也大,众校尉逢五、十日过去点卯,而真正的百户所衙门反而成了校尉们赌钱喝酒的“俱乐部”。
至于刚才的误会,鹿耳翎装出副诚惶诚恐的神情,详详细细地说了:
庚字所管秦淮河一线,而丙字所管贡院、夫子庙、中山王府、江宁县衙这片,双方的辖区很有些地方交叉重叠,丙字所的人眼热庚字所这边油水丰厚,把手伸得太长,双方就经常为了某家青楼究竟该谁收常例而发生争执,甚至大打出手。
上次群殴,丙字所大获全胜,庚字所这边有个姓周的老校尉受了重伤,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于是秦林等人突然把门砸开,众校尉以为是丙字所的打上门来,纷纷操起家伙准备械斗。
“嗨,也怪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鹿耳翎朝自己脸上猛扇耳刮子,打出了道道红印:“要是小的们知道是大人您来了,哪儿敢无礼啊?”
秦林心头明镜似的,别的人可能误会,这鹿耳翎绝对是居心不良,不过现在他自己把耳刮子打得啪啪响,毕竟是老兄弟,见他如此举动堂下众校尉都有几分同情之意,自己却不便再拿这事惩治于他,否则必与校尉们离心离德。
于是他假笑着把鹿耳翎的手摁住,正言厉色地道:“鹿兄这是什么意思?您是老资格了,本官尚且有许多事情要请教,何以如此自轻自贱?鹿兄只管放心,咱们不打不相识嘛!”
果然,秦林话音刚落,堂下站着的众校尉就舒了口气,如果秦林不依不饶非得处置鹿耳翎,他们虽不敢再打起来,至少也要一哄而散。
秦林又面色一肃:“众位弟兄通知一声,明天辰时正,本所的校尉、力士、军余,统统到此点名,本官有话要说。到时候没来的,也别怪本官不客气!”
鹿耳翎故意皱了皱眉,拱手说道:“秦长官您看,咱们这个小地方……连军余加起来,全所有将近两百号弟兄啊。”
“暂时站在街上嘛,将来本官自会想办法在这附近寻块大些的地方。”
鹿耳翎没再说什么,心头却是冷笑连连:叫弟兄们站在大街上点名,怕你这个百户不够丢脸?找地方,哼哼,咱们隔壁是乌衣巷“来燕名堂”,东面是魏国公府的东花园,西北是寸土寸金的秦淮河,河对面的贡院、夫子庙,我看你到哪儿去找地方!
他领着众校尉唱个大喏,纷纷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