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想法。至于自己的决心,当然就是一定要堕胎,一想到这些,节子的内心忽然涌现出了有关土屋和自己的孩子的各种感慨和梦想。
节子的灵魂急剧升华,尽管这是命中注定的,但是节子已能用清晰的透视法看到了连接自己、土屋和孩子的纽带。可以说,节子的灵魂具备了透视法的能力。而且,既然节子曾经有过作为母亲的苦恼,那么就能够站在比情人高的立场看问题,她为此感到骄傲。尽管被逼得走投无路,她却因此获得了一种自由。节子觉得,土屋仅仅在欲望方面与自己有着密切的关系。
节子的心情变得纯净起来,就像是一个殉教者。为了土屋而抛弃“土屋的孩子的母亲”这一名分,使她感到一种充满痛苦的喜悦。这是一种超越情人职责的自我牺牲,是土屋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牺牲。这种牺牲式的、倾注所有感情的凄惨与壮绝,使节子感到自身形象比土屋高出了一大截。
必须说明,在节子抱有这般崇高想法的背后,在她那根本就不自我分析的道德观里,她都是把这次将要打掉货真价实的“私生子”行为理解为善行的。无论是痛苦的踌躇,还是在苦思冥想之中,她都把它模糊地理解为了善行。节子并没有搞错方向。当她下定决心履行这种善行的瞬间,心中没有丝毫内疚,处于一种迷茫的安心状态。
有了这份安心感,再回想那次在街上见到的恐怖面孔,就不那么令人恐惧、令人作呕了。没有鼻子和眉毛的孩子将会被埋葬。这不正是为了那个孩子自身,母亲所能尽到的最大的善行吗?
节子固执地相信,假如生下孩子,他一定会没有鼻子和眉毛。与浪漫的想法相反,节子看到了由于自己背叛美德所遭受的报应,并想亲手将它埋葬。
……秋高气爽。在透明的阳光下,节子俯视地上的纽带,她相信自己可以负责、解决这件事。反正土屋对于这件事情持有的想法只是肮脏、卑劣、无耻,这是毫无疑问的。不过,从节子“不见情人内心的丑态、只见情人的优点”的态度来看,可以说她有着很好的教养。
……节子忽然感到菊夫就在身后。她转过身去,发现了这个被太阳晒得黑黑的、半年之间已长成几乎认不出来的孩子。她想:“已经不能再亲吻这孩子啦。”现在,节子希望菊夫做的是另一件事——快点儿长大,以高尚的态度来谴责母亲。
“这个世界上,只有这孩子才能好好地谴责我啊。”
节子这么认为。想到一切将被埋没在黑暗中、一切都将得到宽恕,节子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