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洛阳城里不太平,这个常昀是知道的。
年末年初,从各地涌来洛阳的人总特别多,今年格外乱,说到底,还是为了太子之位。
“陛下无子,这可是桩大事。陛下要从宗亲中择人过继到自己膝下的事已经传遍了,不少人,也就蠢蠢欲动咯。”清河王府的老仆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同常昀聊起了此事。他常需出府采办,对而今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的事也颇为熟悉。
“怎么个蠢蠢欲动法?”常昀放下了手里的书卷,饶有兴致的从窗内探出头去询问。
“那些一心想要当上皇帝的人,忙着四处奔走,希望陛下身边那些近臣或是丞相能够帮着在陛下面前说几句话。”老仆走近常昀跟前说道:“听说昨儿就有七八位宗室拜访丞相府,盼着丞相能扶持他们一把。有宗室雇人四处散播消息,让人夸自己贤德,以此造势。还有人请了文士,写诗赋来替自己歌功颂德,或是攻讦别的宗亲。总之呀,乱糟糟的。”
“哦。”常昀漠然的应了一声,又将头缩了回去。
因为这事怎么看都和他没关系,清河王一向穷得出名,哪有闲钱去忙这些。
“世子您也是皇亲哪……”老仆拍了拍脑袋,好像才意识到这件事。
“宋翁你既然都叫我世子了,该不会以为我有机会给皇帝当太子吧。”嗤笑声从窗后窗来,“父亲就我一个儿子,若将我过继了去,清河王这一脉就断了,他要真这么做就是缺德。”
“哎哟,世子您说话可得小心些。”老仆赶紧道:“不过这些话我也是从别处听来的。近来皇后待您不错,公主府那一回也就罢了,后来您在宫里落水,她替您惩治了谋害您的人,还特意送了不少补药,怕您在水里冻坏了。这份心思,说是慈母也不为过。”
“我也不知道皇后这是在闹什么。”常昀放下书卷,撑着下颏发了会呆,“要不是我母亲明明白白的是会稽朱氏之女,我都要怀疑我是不是褚家人的孩子了。”
“世子慎言,世子慎言。王妃在天之灵,您这话说的可冒犯了。”
“哦。那我等会去母亲灵前请罪。”常昀老老实实道:“对了,我父亲呢?”
“今早便出门了。”老仆说,调侃了一句:“该不会是真为您求人去了吧。”
“他才没那闲工夫和闲钱呢。”常昀收好还未看完的《西京杂记》,“我猜他是又去了赌坊,输光之后被人扣在那了。”
清河王好赌,赌运时好时坏,好时能带着儿子一个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