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芜偏头抿唇,但那汤勺固执的停在唇边,似乎他不开口,就一直这么停留下去。
“仙君。”药师的声音响起,“您伤的很重,需要进些汤药。”
语调温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
即使他不喝,谢春山也有办法灌进来。
萧芜含下汤药,却是微微蹙眉,他实在不懂谢春山为何扮作药师,若说是施恩,他现在修为已废,没有招揽的必要,若说是试药,强灌即可,以谢宫主的金尊玉贵,实在没必要陪他演这场戏。
思绪起伏,萧芜再度咽下一口苦药,一个不查,药液呛入喉管,他便挥开谢春山,掩唇咳嗽起来。
谢春山也不恼,只道:“仙君慢些。”
他取来一方软绸,拭过萧芜唇角,动作温和细致,等将污渍都擦净了,才又递过来一勺:“小心别呛着。”
萧芜唇齿微动,终究是偏头躲过,生硬道:“敢问‘药师’,这到底是什么药?”
嗓子哑的厉害。
谢春山要他试药,萧芜可以试,被宗门放弃成了废子,试药意料之中,可谢春山伪装成药师要他喝药,又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他蒙在鼓中的祥子好玩,是觉着他感恩戴德咽下毒药的样子好笑,亦或是什么新的调弄手段?
谢枢:“是调理身体,温养筋脉的。”
萧芜垂着眼睑,眉目间染上淡淡的嘲讽,半张脸隐在床幔的阴影里,看不真切,他意味不明的重复:“调理身体,温养筋脉?”
谢枢:“是,你底子实在太差,若不用些药温养着,恐怕会很难受。”
萧芜:“我不想喝。”
对着将他挟来魔宫的死敌谢春山,萧芜往日春风化雨般的态度便不见了,他浑身竖起尖刺,语调冷硬,却是装也装不下去了。
谢枢微微挑眉:“你不想喝?”
萧芜闭目不语。
细看之下,却是脊背僵直,脖颈半束在领口中,顺着光影往里望,颈骨与肩颈绷出紧张的弧度,像是在引颈就戮,随后准备迎接虐打折磨似的。
然而身边人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抬起药碗,叹气道:“不喝便不喝吧,这药是苦了些,明日我改个方子。”
脚步声响起,药香渐渐飘远,他却是真的端着药碗出去了。
在一片死寂中,萧芜睁开眼。
他依旧看不见,眼前黑漆漆的一片,眸中带了几分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