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元年六月初一, 乃先帝驾崩一周年的祭日。
因皇陵所在的天寿山与京城隔了九十多里地,五月二十八这日,戚太后、元祐帝便率领京城文武大臣以及一众皇亲国戚出发了, 前往皇陵准备祭奠事宜。
六月初一这早,祭奠大礼正式开始。
华阳、南康两位长公主, 就站在戚太后、元祐帝身后。
如果是在京城,华阳想起父皇的时候已经不会再落泪,此时站在父皇的陵墓前,无须刻意,那眼泪便自然而然流了下来。
可到底已经过去了一年, 华阳的悲绪更像一条潺潺流淌的平静溪水, 只是拿帕子擦着泪, 并没有哭出声音。
戚太后、元祐帝也是如此, 反倒是南康哭得最为伤心,趴伏在地上,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最后被人扶走了。
目送她被宫女搀扶远去的背影, 元祐帝心情复杂地看了眼姐姐。
华阳递给弟弟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虽然南康这种哭态显得她与弟弟的孝心不够深厚,可让华阳为了与南康争锋而故意趴到地上嚎啕, 她是真的做不到。
元祐帝也是这么想的, 甚至他刚刚也差点哽咽起来,却被南康那边的动静吓了一跳。
初三黄昏返京,当晚华阳留宿宫中。
姐弟俩陪戚太后吃的晚饭, 饭后, 元祐帝表示要送姐姐回栖凤殿。
真到了栖凤殿, 姐弟俩屏退宫人, 坐在次间榻上亲昵地说话。
屋里摆着冰鼎, 凉凉爽爽的,元祐帝跟姐姐抱怨的第一桩,就是南康的哭法:“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叫咱们俩难堪!”
继位已有一年的元祐帝,在外已经习惯用朕自称,也就是到了亲姐姐面前,才改回了旧称。
华阳笑道:“我倒觉得她是真哭,你想啊,自打豫王造反,她娘连丽嘉贵太妃的封号都没了,她虽然封了长公主,在京城的地位却远不如从前,恨不得连门都不出,相比父皇活着的时候,她能不委屈?”
元祐帝对南康可没有一点同情:“豫王变成那样,还不是贵太妃纵容出来的,南康跟豫王托生在一个娘的肚子里,只怪她倒霉。”
华阳心想,养不教父之过,豫王无能,父皇、林贵太妃都有责任。
但父皇是皇帝,宫里无人敢指责父皇的懒惰,这个时候皇子皇女会变成什么样,就只能指望后妃。
显然,她的母后不但聪慧远胜于林贵太妃,教养子女也比林贵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