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在秋日刺眼的阳光下睁开了半睁半阖的一双眼睛,看向了坐在身边陪自己一块晒太阳的外孙女。
“你这孩子,怎么又……”
“谧君知道这话听着不吉利,谧君只是想和外祖母随口聊一聊而已。”褚谧君用平静的,漫不经心的语气同卫夫人说道,为了让外祖母不要担心,她还努力学着阿念的模样,让自己说话时尽可能的眸中带上些许好奇与天真,就好像她真的只是个喜欢伤春悲秋,爱杞人忧天的女孩。
卫夫人伸手,狠狠的戳了下外孙女的额头,但也还是沉下心来好好思考了下这个问题,最后说:“你若是有朝一日横死,最有可能是因为运气不好。”
“运气不好?”
“你这孩子虽说算不得八面玲珑,但也至少不是那种招人恨的性子,假如哪天有谁想要杀你,那一定是因为你外祖父和你姨母的缘故。”
“因为他们……”
“是啊。因为那两个做事不讲分寸的人极容易惹来麻烦。他们自己倒没什么,一个个见惯风浪,也没谁奈何得了他们。就怕你沦为了风浪之中的牺牲品。”
褚谧君默然无言。
“又或者,你是妨碍了谁的利益,不得不死。”卫夫人说这话时声调有些冷。作为一个活了七十多年的老人,那些残酷血腥的纷争她实在见得太多。这一刻她从一个慈蔼温和的长辈,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能与自己的丈夫谈论国家兴亡,淡看世事沧桑的女人。
褚谧君久久不曾言语。
卫夫人亦不言,深秋阳光灿灿,却不再炽烈,只洒下一地绚烂的华光,祖孙二人就这么沉默了许久,最后卫夫人伸手,摸了摸少女被金阳笼罩着的长发,“但这样的事,发生的可能性很低很低,我虽然只是个不顶用的老妇人,但也不会任人欺负我的外孙女。在我还没老到快死之前,你大可将心放宽,学着阿念那样无忧无虑。雏鸟在年幼时,只管安心待在巢穴被成年的鸟儿庇护就好。以后啊,有的是时间让你去面对风浪。而总有一天,你也会有想要庇护的人。”
褚谧君轻轻靠在了老人的肩上,与她一同看着天穹之上,秋阳晕染着的风起云涌。
***
新阳出嫁那日,算不上高兴,也算不上不高兴。
褚谧君差不多是全程陪着这位表姊,看着她更衣梳妆,看着她登上马车,再看着她来到杨氏府邸,在众人簇拥下与杨家七郎一一完成缔结两姓之好所需要的礼仪。
自始至终,新阳都在微笑,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