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里牲口多,劁牲口有营生。严白孩跟老周去口外的头天晚上,他以为他娘会哭,他爹会将他绑在条凳上。没想到他娘没哭,他爹也没绑他。他娘在麻油灯下计算到口外的路程。突然一声惊叫:
“两千多里,一天走七十,得一个多月。”
不为严白孩,为这路程,哭了。严老有在门框上“啪啪”地磕着烟袋锅:
“口外,脸生面不熟啊。”
严白孩:
“头两天不熟,挨脚就熟了。”
严老有:
“那就死在外边吧。从今往后,咱俩不算爷俩,再见着,顶多算一个熟人。”
严白孩随老周去了口外。一去三年,没有音信。想着严白孩已经十八岁了。严白孩走后的第二年,严老有将严黑孩送给魏家庄做豆腐的老魏当徒弟。严黑孩虽然人憨,但心里明白着呢。学做豆腐三年出师,但严黑孩一年半就自己回家开了豆腐坊。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挑着豆腐挑子,顺着山梁沿村喊:
“打豆腐——”
“严家庄的豆腐——”
1926年和1927年,晋东南风调雨顺。严老有给东家老万家种地,严黑孩挑担卖豆腐,两年下来,家里竟积了五十块大洋。父子俩合计,翻拆了三间西房。看着新房新院,严老有说:
“我靠!”
这年秋天,同是老万家佃户的老马得肺气肿噎死了。老马一辈子不爱说话,生前除了爱喝酒,冬闲还爱到镇上看人斗蛐蛐。看着看着自己也斗上了。最后弄得跟蛐蛐比跟人近。家里一顶破毡帽,也拿到镇上当赌注。死后连棺材钱都没留下。老婆孩子,准备裹条席把他埋了,严老有出了两块大洋,给老马买了一副薄板棺材。老马老婆没说什么,东家老万感动了。老万把严老有叫过去问:
“你跟老马也是朋友哇?”
严老有:
“不是呀,他活的时候毒,俺俩不对脾气。”
老万:
“不对脾气,你还给他买棺材?”
严老有:
“兔死狐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