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再说黄芸芸也真是不错,自己吃不讲究穿不舍得,却给他买了一身名牌,连袜子都是英国的。人总不能样样都占全了,有车有房,有地位有尊严,夫复何求呢?女人嘛,不过是一味作料,加上它,饭香点,但终究不能把它当饭吃吧。
黄振宗就是这个时候怀上的。那时刘元正和程露如胶似漆,咬着铅笔在家里写万言书;韩灵似睡未睡地躺在床上,想起肖然来,有时笑,有时又忍不住地叹气;那时肖然正坐在火车上抽烟,窗外夜色苍茫,偶尔有灯光闪过,像不眠人的眼睛。在深海花园的豪宅里,黄芸芸洗完澡出来,往腋窝里涂了两大把香水,对着陈启明的后背平静地说:“来吧,给我个儿子,以后你干什么都随便你。”
黄芸芸初中没毕业,又不读书不看报,搁了几年,连字都不识几个了。她那天在家里打扫卫生,把书架里的书按高矮厚薄重新排了一遍,还在旁边放了一束白色的剑兰,看上去挺顺眼的,跟电视上那些有钱人家里差不多,黄芸芸自己都有点得意,心想陈启明看见一定高兴。
那天深锦兴的价格跌了一毛二,金田盘整了几个月,价格一直在十四块左右晃荡,离陈启明的买进价位还差两块多,看得他郁闷无比,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一看到黄芸芸弄乱了他的书,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想骂上一句,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甩一甩地走到书架前,哗哗地把书全扒到地上,然后鼓着腮帮子在那儿生闷气。
生完了气,开始按经史子集的顺序重新摆他的书,摆得当当作响,像打墙一样。黄芸芸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心下懊悔,凑过去想帮他布置,刚拿起两本书,陈启明就停下手,皱起眉头厌恶地瞪着她,瞪了足足有一分钟,然后一句话都没说,转过去继续哐当哐当地打墙。
黄芸芸一下子僵在了那里,想说点什么,嘴唇张了几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站了半天,她默默地把书放下,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到厨房里,头顶着橱柜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开始洗菜切菜,肉切片,藕切块,洋葱切成丝,什么都切完了,她用手擦了一下又小又丑的眼睛,眼泪刷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