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师傅发觉卖馄饨的老头和小女孩太奇怪了,心说这俩人怎么知道我们要进那栋楼?那楼里当真一个人也没有?听这老头是好心劝他赶紧走,好像知道准要出事似的,这卖馄饨的老头究竟是什么来路?看这对爷孙的脸色像死人,总急着要走,而且一转眼就没了,大白天的会有死鬼在马路上卖馄饨吗?
他站在马路边上思前想后,把几件事结合到一块,总算悟出这么点儿意思。
丁卯问郭师傅:“哥哥你没事儿吧,怎么好端端怎么俩眼发直,眼眉自己往一块凑?”
李大愣说:“准是听卖馄饨老头说楼里有鬼,正寻思这件事儿呗。其实有什么好想的,依我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今儿个就是今儿个了。”
郭师傅回过神来,说道:“没错,今儿个就是今儿个了,不入虎穴不得虎子,非到这楼里看看不可。”
李大愣说:“甭听卖馄饨的老头吓唬人,世上哪有什么凶宅,李爷我是放屁崩出个坑儿的人,就这么厉害,我能怕他们这些糊弄鬼的话吗?”他是深信白天不会见鬼,才敢说这番话,一来不吹白不吹,二来也唯恐郭师傅和丁卯胆小,临时改主意不去找连化青了,快到手的赏钱无论如何不能打了水漂儿。
其实郭师傅不怕这个,他在五河水上警察队当差,寻河队虽说不管破案,但见的听的多了,比如这种一家子好好在屋里住着,突然全家失踪,也没人看见他们出屋,就在屋里下落不明了,像是被凶宅里的鬼给带走了,这事儿听着邪乎,却并不是没有,以前确实有过这样的案子。⒌㈨②
听说那是清朝末年,天津卫还没通铁路的时候,北运河边上有家人,一家三口住大杂院里,两口子带个七八岁的儿子,家境贫穷。白天男的拉地排子卖苦力,女的在家缝补浆洗,小孩则出去拾煤核儿,煤核儿不是大多数人想象中的煤渣,以前穷人冬天买不起煤,只好让小孩捡人家烧剩下的煤核儿,孩子没钱上不了学,每天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破棉袄,背个箩筐,手拿一根铁棍,捡那些没有完全烧尽燃透的煤球,用铁棍把上面的煤渣打去,留下里头还可以烧的,这叫煤核儿,放在箩筐里带回去,小孩也捡不了多少,一天天积少成多,到天寒地冻的时候,家里烧这点煤核儿取暖。那个年月,穷人家的孩子没有童年时光这么一说,注定生下来就是受罪的命,小孩到了稍微懂事儿的年龄,就得帮着家里干活了,偶尔逮个蛐蛐儿捕到只蝉,自己舍不得玩,必是卖给有钱人家的少爷,换几个小钱交给爹娘,知道爹娘累死累活不容易。全家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