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的弹弓(第2/3 页)

记忆像铁轨一样长摘抄 余光中 12 字 2024-02-18 08:05:12
🎁美女直播

头:坐在列宁的对面,一定很恐怖。

「也许是吧。我可不觉得。早在少年时代,对这种人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向烟斗深吸了一口,呼呼有声。「那是在我第一次遭遇格莱斯东先生之后。当时我不过十六、七岁吧,格莱斯东来我们家晚餐。家中除了我别无男人。我想,那顿饭吃得很愉快,因为簇拥着他的是我家的女眷,其中大半是自由党人,对监狱和社会改革等问题很为关心。可是她们退席后,就剩下我独对格莱斯东了。他无意让我感到自在,只是一言不发地坐着,面色兇悍,目光慑人,不时问罪低地向我望过来。我吓呆了。不久我醒悟自己未尽地主之礼,便伸脚在桌下探寻叫人铃,管家及时出现。我命他取红酒来。又是一阵死寂。红酒终于来了。他一脸狐疑,端详了像有一世之久,然后才浅尝了一口。终于他说道:『府上的红酒真是上品,却用紫红色的玻璃杯来装,好「奇怪」啊。』经此一役,列宁可吓不倒我了。」

既然他能回忆格莱斯东,为什么不能回忆「仁慈的女皇」陛下呢?没有问题。既然他出生后女皇还在世近三十年,他当然见过女皇。可是现在怀古之旅已经首途,他宁可追述,或者假装追述,初次见她的情景:当时他祖父家平卜乐客庄正开着茶会,他就坐在女皇怀裏。他说:「我想,她的样子用茶壶的保温套来形容,最恰当了。」那时他只有两岁。他怕我怀疑这一幕只是马克吐温所谓的「瞎扯皮」,便赶紧追述「一个痛苦经验,比这一幕更难忘,时间上也许要晚一年的样子,不过后来我才听人说,我出事的时候,是从母亲的马车上跌了下来。那一天我跌伤了鸡鸡。照当时做小男孩的规矩,我不应该注意到自己有这么一根东西。好在有位护士奉命教我,热水浴时该怎样用海绵来清拭。」

月旦人物,国语说有褒有贬,粤语说有讚有弹。弹,就是眨。罗素在这篇访问记裏,有弹无讚,就算追述跌跤涉于不庄的一段,本质上对维多利亚时代讳言性器的态度,也是有所「弹」焉。所以本文叫做「罗素的弹弓」,也暗寓哲学大师不失童真之意。

罗素弹列宁,令人称快。但是维多刊亚时代的两大诗人,他弹得却不公平。他在「西洋哲学史」裏为拜伦另闢一章,置于黑格尔与叔本华之间,讚之可谓至矣。其实要论装腔作势、风流自赏,拜伦只有在丁尼生、白朗宁之上,而就诗论诗,未必胜过两人。我想罗素讚拜伦而弹丁尼生、白朗宁,一方面或因拜伦正如罗素,也是位敢与英国社会为敌的贵族,而对于宗教、政治、性爱等等也与罗素所见略同;而另一方面,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