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州衙役立马就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暗道自家知州大老爷上头是平阳府知府太爷,知府上头是分巡道、分守道地道台,道台往上是山西布政使、按察使……虽然他还算清楚巡抚到底比知州大多少,总之是越算膝盖头越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脑袋点得像磕头虫:“小的冒犯巡抚大人虎威,死罪死罪!”
张公鱼根本不加理会,抓着缰绳一抖,打马泼拉拉跑上山腰,直跑到秦林面前丈把远才滚鞍下马,长途驱驰实在辛苦,两条腿都颠麻了,落地时只觉腿弯儿一软,打了个趔趄。
秦林抢上前去扶住他,张公鱼是个文官,大部分时候是坐轿,很少看到他骑马,这次从京师策马驱驰直抵蒲州,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辛苦才堪堪抢在现在赶到,秦林心中委实感激,连声道:“惭愧惭愧,为小弟的事情,着实辛苦张老哥走这一趟,怕是寿元都消磨了几分!”
张公鱼也确实跑得快散架了,揉了揉屁股和被马鞍磨得火辣辣的大腿内侧,龇牙咧嘴地道:“愚兄晓得秦老弟在蒲州北望都门,如何不飞马赶来?从京师直下蒲州,听得黄志廉点土兵围你,愚兄心急如焚,又一路追到这里,亏得老弟吉人天相,到现在还囫囵个的站在这儿,叫愚兄好生欢喜!”
幸亏大明朝不是后世那个号称以骑射起家,却腐化堕落到全体官员舒舒服服坐轿子的满清,明朝勋贵和武臣一律骑马坐车,只有年高德勋受特旨准许才能乘轿,文官管得没那么严,但都要会骑马,张公鱼才能策马驱驰跑到这里。
蒲州知州黄志廉的脸色就难看得很了,他在京城和张公鱼有过一面之缘,知道这是都察院佥都御史,外放例行升一级挂副都御史衔头,正好出任巡抚。现而今正是自己山西本省的顶头上司,偏偏这位巡抚大人正和他带兵围捕的秦林把臂言欢!
黄志廉三甲出身正牌文官,对付秦林这么个被贬的锦衣武臣,自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带土兵围山都干了出来,可在张公鱼面前就轮不到他嚣张了,张大老爷科甲比他早,腰把子比他硬。官职比他高,士林声誉更是百倍于他——京师都察院混的,比他地方上亲民官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实在无可奈何,黄志廉的脸抖了两下,挤出个难看的笑容,小步急奔过去行礼:“下官蒲州知州黄志廉,拜见本省巡抚张都堂。”
“黄知州,你胆子不小啊!”张公鱼脸色一沉,摆出了巡抚都堂的谱儿。将袖子狠狠一甩:“秦长官是奉旨调山西办差,你敢调兵围他,居心何在?岂不是叛逆吗?”
黄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