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慌乱回避。
只有陈见雪尚能力撑,于是也只有她看见了——
在那命悬一线的血腥巨口前,慕寒渊抬颈,望的却不是身前要命的凶兽。
他向着东南方回眸。
彼时那人长眸垂阖,睫羽如墨,冰玉琢成的侧脸上已有两道螣蛇毒雾重创后的血泪滴落。
他那一刻明明已经看不见了、却还是要去看的——
“见雪?”
慕寒渊的清声打断了陈见雪的思绪。
她骤然回神,起身:“师兄。”
“何故气息翻涌如渊?”慕寒渊回身,雪白银锻跟着他动作,轻慢绕过肩侧。
“…抱歉,师兄。”
陈见雪凝神收气,停了几息,才抬头问:“师兄的伤,可好些了?”
慕寒渊袍袖微举,似乎是想碰一下眼前的白绸,但不知为何又落回去了。
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无碍。”
离着藏龙山已不远,陈见雪略迟疑后,还是趁着这最后的独处时间开口问了:“师兄那日归山,见到小师叔祖了吗?”
慕寒渊未动:“何来此问。”
陈见雪迟疑住。
而这几息间,仙舟已在慕寒渊的操控下,平稳地从云间缓落,穿过雾气笼罩的丛林,停在一处林间的山谷中。
随行弟子们纷纷下了仙舟,慕寒渊也似乎忘记了她的回答或疑问。他指骨凌空点画,仍是几道繁复异常的符文后,仙舟迅速缩小,最后化作一个桃核大小的光点,飞入慕寒渊袖中。
长袍垂回,慕寒渊道:“藏龙山山脚下最近的村落就在一里外,休整片刻后,我们便出发。”
众人行剑礼:“弟子遵命。”
“……”
陈见雪失神看着。
众乾门弟子中间,是那位几百年间从未变过的温润如玉的寒渊尊。
目盲亦不掩风华。
她也一直以为,世人所见,这就是唯一的他。
……如果那天她不曾半昏半醒、不曾看到的话。
——
螣蛇庞大的身躯绵延数十丈,它垂死挣扎里,不知将多少粗壮老树折断或拔起,多少弱小妖兽不及呜呼便殒命。
而那人独坐琴后,垂眸拨弦,漠若神明。
直到他修长手掌兀地按下,最后一声琴音骤止,凶兽螣蛇的身躯砸地,不剩半点气息。
尚未消散的尘土与毒雾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