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蔚红
为了你,孩子
我出院的那一天,你住院了。你和我一样,命运里总有一些预料不到的事情。我望着医院的方向,没有人理解我的心情。他也不懂。真的,因为他是一个男人,而男人永远做不了母亲。
我记起了一棵我非常喜欢的树。它在冬天快要来临的时候才落下果实。它叫银杏树,人们也叫它万树之母,因为它的柔柔的召唤阳光的手臂和软软的饱含液汁的身躯,能插活所有的树木。
冬天的时候,我曾经仰望着它沉思。我已经知道了什么是付出,付出的结果是悲剧,而悲剧总是很深沉很美丽。
我插活了你,孩子。
你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你叫夏树。
你是我一生最大的付出了,我三十岁的生命已开始干枯。滴落的夏雨如女人的泪,从此孩子,女人的泪将滋润你。它饱含着生命的本性女人的牺牲和我最动人的感情,它在你健康的体内孕育出精神。
我望着医院的方向,什么也挡不住母亲的目光。我的仅有三天生命的孩子呀,你过早地开始了接触痛苦,而你对痛苦的反抗只会是哇哇地哭,哇哇地哭。那痛苦比你哭声更大更重,你的哭声就低弱了下去……
孩子,这是多么深刻的开始,你生病前带给妈妈带给这个世界的还是嘹亮的哭声和好看的笑。
我无力地垂下目光又咬着牙撑起。孩子,只要这目光,为了你,别的我已经愿意失去……
风微微地吹着
在一条铺满了阳光和青藤的甬路上,我放下了孩子。孩子迎风站着,像一棵长出了叶子的青青的小树。阳光似快活的小雪花在地面上晃动,风微微地吹起了我孩子的衣衫。他的一只鞋丢了,他用另一只鞋和一只光着的脚丫站在阳光和青藤中。我亲切地叫着他的名字。风微微地吹着,自然的神秘的窸窣声从附近的树木的深处传来又从身边远去。孩子努力地站着,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他的小手紧紧地抓住我的双手,一种生命的新奇和激动从他的眼睛闪现了出来。风吹起了他稀薄的一次还未剃过的胎发。他的眼亮着,望着眼前徐徐展示的世界,望着亲爱的母亲。他的小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整个身子都在努力地挺着。
我紧紧地握着孩子的手。我的眼湿润了,生命的感应穿透了我的心间。我用三十年磨耗中最后留存的全部纯真对着孩子的眼睛。我在告诉他这就是生命,生命的力量和活力;告诉他生命向生命发出的信息,即使没有语言,也会相释;告诉他这阳光是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