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将至。
城西郊的乡路上,往来行人不断。
最近大伙看病抓药,都得大老远往平津城里跑。
只是这城里的大夫,开的药贵不说,效果也不怎么好。原本在西郊医馆一剂药就能痊愈的病,现在拖个十日八日也好不利索。
费时间费银子,人还遭罪。
“这医馆关了也有段时日了吧?”几人一面走一面议论。
以前,无论严寒酷暑,狂风骤雨,西郊这间医馆从来不关门拒诊。若有人得了急症,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只要敲门,大夫一准儿不会耽误,当下给人开药诊治。
唯一让人诟病的,是那位年轻大夫下手特别重。
开的药多且足,回回像是掺了黄莲,苦到抓心挠肝;手里三寸银针,能把人扎的死去活来。
但是真管用。
“我上回去城里的回春堂,只抓药就花了整整五两银子。”有人嘟囔。
“银子不银子的两说,能治好就算不错了。”另一人安慰他。
“前几日陈伯家的二小子害了腹泻,往城里跑了两趟都没治好,瞧着都病脱相了。”
“要说还得是西郊医馆的甘大夫,医术好手段高。”有人感叹。
众人点头称是。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相形之下,还是“抓心挠肝,死去活来”的好。
“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关门了呢?”不解之余,语调里尽是惋惜。
“许是大夫生病了?”有人猜测。
“你是不是糊涂了?他自己就是大夫。”
“大夫又怎样。你难道没听说过,医者不自医。”
……
耳畔声音渐渐远去。
菱巧停下脚步,犹豫片刻,转身朝西郊医馆走去。
西郊医馆。
院子里不见平时制作丸散膏丹的药匾,显得空落落的,倒是院角的一丛花长得茂盛。
甘弈坐在妆台旁,眼睛一瞬不瞬朝掌心里看着。
金花叶耳坠莹泽素雅,仿佛还带着明欣身上特有的余香。
门被轻轻推开,人还没走进来,阳光先推搡着纤细的影子进了屋。
“你回来了!”甘弈腾地一下站起身,原本黯淡的眼眸瞬时有了光亮。
“阿哥?”菱巧愣在门旁,脚步踟躇。方才那眼神热灼灼的,端的是让人脸红心跳。
清俊的身形倏尔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