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行(第2/19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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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芬兰人,又住在尼泊尔,怎么英文说得这么好?」

「我的朋友裏有好几个英国小孩。」

「尼泊尔好玩吗?」

「好是好玩!只是很寂寞。」

「为什么?」

「我们的『学校』只有五个人,都是芬兰小孩。尼泊尔小孩玩的是另一类游戏,玩不拢来。」

「喜马拉雅山怎么样?」

「大极了,老是那样堆在天边。就是公路不大好,几乎每个月都翻车。」

「滑雪一定很痛快?」

「也不常滑。还是在芬兰滑雪比较方便。」

「你去过西藏吗?」

「没有。不准去的。」说着,他撕开一包口香塘递过来。我欣然拣起一片,谢谢他。我们相对嚼起口香糖来,俨然相识已久。后来他又把他和他妹妹的合照拿给我看。照片裏的小女孩满脸傻笑,比他矮半个头。这时,乘客渐多,我们各自提起行李,向柜檯走去。

不久我的飞机便纵出了北欧的云上,在北飞瑞典的途中,我有很深的感慨。我最小的女儿季珊,今年已经十三岁了,每次短程出门,当天来回;做母亲的还要再三叮咛,放不下心。我不能想像她怎能只身千里,浩蕩长征,像那个芬兰小男孩那样。中国人热爱乡井,安土重迁,由来已久,但男儿志在四方,像宗慤的「愿乘长风破万里浪」,却也美名长播,而张骞,班超,玄奘,郑和,不畏长征的勇毅,也昭昭长照史册。我在中文大学的同事,海洋学家曾文阳,为捕南极虾,敢以三百吨的一艘小渔船,去闯南极海的狂风怒浪和诡诈难防的满海浮冰,把中国人意志的边疆一直推到南冥之更南,真不愧是今之宗慤。一株树,植根当然求其深入,但抽条发叶却求其广布,否则一切守在根旁,只成其为一丛矮灌木了。这么想着,机翼斜处,平坦的瑞典海岸已蜿艇在云下了。

瑞典

斯德哥尔摩地当马拉润湖东接波罗的海的水道,全由半岛和岛屿组成,所以卧波的长桥特多。外乡人问路,回答总是「过桥转弯便到」,似乎简单得很。一到水边,外乡人又楞住了。到处是桥,究竟是哪一座呢?老城全在湖中的岛上,新城则向北岸发展。我的旅馆在北岸新城,每天和邦媛总要步行二十分钟,才到老城的国会旧厦,平均每天至少过桥四次,桥影波光,算是餍足了。由于地形相似,斯德哥尔摩久有「北方威尼斯」之美名。我没有去过威尼斯,但是拿此城和英国大画家窦纳笔下的威尼斯相比,总觉得缺少那一份水光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