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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剩斑玛措一个人站在四张床中间。她一站把屋子、床、脸盆架全站小了。王老师也给斑玛措的比例弄得小小的,两只小白手搁在笔记本的黑封皮上。

“开始吧。”王老师说。他已经想结束了。

斑玛措的紫红藏袍缠在腰上,像是整个人站在一个巨大包裹中。包裹散发出油腻的体臭,热腾腾地噎人喉咙。

王老师左一遍“开始”,右一遍“开始”,斑玛措就只是站着,神情一片空白,整个人空空的一个音符也没有。

萧穗子说:“唉,今天早上你不还唱得好好的?快唱啊!”

她张一下嘴,似乎自己也没料到嘴里空无一物,惊讶地愣住了。但她那一张嘴使大家都提起气来,王老师的鼻孔撑得圆溜溜的。

她却蒙着脸蹲下了。萧穗子跳起来,要上去踢她似的。

王老师慢慢朝萧穗子闭一下眼,手向外扫两下。萧穗子急坏了,说她们练了好几天的歌,斑玛措唱得绝了。

“我们听听啊。”小蓉风凉地说,她早就没了兴趣,一直在用发卡掏耳朵。

王老师说:“再不唱就不能唱了哦,熄灯号音一响,就不准出声了。”

斑玛措慢慢站起来,本来又红又亮的脸,红得发紫了。萧穗子一直在猜,她蒙住脸在做什么。现在发现她一直在两个手掌下面笑。王老师满脸无所谓,她唱不唱这作风已让他倒尽胃口。

王老师说:“我看今天我们就考到这里。”他摸出烟盒,掏出打火机。

斑玛措这时倒站得笔直笔直。萧穗子求情说唱个短的,两三句词的,王老师若听着对劲,再往下唱。她急忙回头对斑玛措说:“唱最短的那个,一共几句‘索尼呀啦’,熄灯前准唱完了。”

屋子里又一次静下来。尽管静得焦躁敷衍,总还是静的。小蓉掏耳朵掏得销魂,早不在乎这屋里发生什么。

斑玛措站是站出点样子了,脖子也有了,腰里的袍子也不是一大堆了,可就是没有歌出来。怎么逼也一声不吱。随便萧穗子怎么威胁利诱,她只是那么站着。

熄灯号终于响了。

斑玛措脸上的空白顿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觉醒,似乎意识到她这一错就错过了一生。

王林凤早上起床前听见了萧穗子向他形容的歌声。他承认这形容基本准确,也不算太外行。声音是好声音,少见的本钱。他判断歌是从篮球场外的山坡上传来的,惊人的音量、音域。咬字舌头有点大,不碍事,一训练就好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