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四年七月下旬,御驾自西苑返回洛阳宫城。
而这时与西赫兰的和谈,也差不多接近尾声。当少年人们在猎场上追逐的时候,长者们则以言语交锋,竭尽全力为自己的国家牟取更大的利益。在最后的结果中,没有哪一方能够大获全胜,无非是在种种桎梏之下,尽可能的力求双赢而已。
和谈将将结束之时,那些与西赫兰具体谈妥了的事宜,还未来得及拟成诏书昭告天下,却已被褚相亲自挑选其中最紧要的部分,写在了一张薄纸之上,差心腹送往自家府邸,递到了一个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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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褚相回到家中时,有人已站在他门前等候他多时。
褚相并不意外,淡淡的唤了那人一声,“旻晟,你来了。”
“见过君侯。”高挑瘦削的男子朝褚相一揖。
徐旻晟是个固执的人,他和褚家次女褚瑗完婚已有十余年,然而他从不唤褚相一声“父亲”,宁愿以爵位来称呼自己亡妻的至亲。
褚相不以为意,示意徐旻晟同他一起走入屋内,点燃了放置在案头的釭灯,“来找我有什么事?”
“有几则与西赫兰定下来的事宜,晚辈以为不妥。”徐旻晟开门见山。
“说说。”褚相一振衣袖,坐下。
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面对着他的人是太学中最出类拔萃的学生,正满怀着自信与豪情,与他侃侃而谈,期待着他的考校。
“首先是西北驻军之事。”徐旻晟说:“西北驻有兵卒三十万人,以防备西赫兰进军。可君侯却打算,将西北屯军抽调往东边?”
“这不是我一人的主意,而是整个尚书台商议过后的结果。西北屯驻重兵,乃是凉州之乱后的事——”说到这里,他略为停顿,看了眼徐旻晟,而后才道:“而今既然已与西赫兰和谈,双方由敌对转为结盟,再于边疆布下重兵,恐不利于双方互信。”
“互信?君侯难道认为那些蛮人值得信任么?十五年前凉州——”
“凉州的事不用你提醒,我记得的。”褚相打断他的话,“倒是旻晟你,不要永远溺在过去,对曾经的遗憾耿耿于怀。每每提到和西北有关的事,你便冷静不下来。我让人提前将尚书台的决议给你过目,就是为了给你时间让你好好想明白一些事。”
“明白……什么?”
“西北诸镇,势力混杂,腐败滋生。这也是为何屯田之政多年来一直不能很好推行的缘故。倒不如趁着西军东调的机会,将军队编制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