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夜,方慕之派来的马车就停在了季宅后门外。
季别云穿了身轻便黑衣,头发也没像往日那般全部束起,半披散下来。夏夜晚风拂过衣角与发丝,衬得少年不再像叱咤风云的将军,倒像是哪家高门里半夜偷溜出来的公子少爷。
徐阳目送少年上了车,看着那黑衣的身影,摇了摇头。
披甲时还好,一换上寻常衣裳,季别云瘦了一圈的事实便更加明显。他回想起少年刚入京时的意气风发,此刻看着也就有些难受,却只能透过车窗嘱咐了句早些回来喝药。
在摇晃之中马车出了城,一路往南边走去,不出多时便停在了悬清山脚下。
季别云登上山道,走得比以前累一些,在月光下隐约见到山门时双腿已经有些发软。山上的气温比宸京冷得多,他紧了紧衣领,将灯笼里的烛火吹灭,放在了山道一旁。
右卫派了不少人守着国寺,因夜里闭寺,没有香客也没有僧人出来,故而这些人看起来都有些百无聊赖。
季别云从树林里绕到侧面,趁着士兵不注意的空当飞身攀上墙顶,轻巧地落在了寺内地面。
许久没回来了,他心里生出些怀念,一股寺内独有的香火气息也飘至鼻尖。
照着记忆中的路线往观尘的住处走,四面八方蝉声凄切,听得他身上越来越冷。
好不容易走到了是名院外,却冷不丁遇上两个人影,正从里面出来。
季别云进入悬清寺之后便失了戒备心,脚步声匿得慢了些,故而被那两人听见了。
随即便听前方喝道:“什么人!”
他心知再藏也无用,索性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面前两个提灯的和尚一老一壮。老的那个他知道,应该是觉明禅师,正值壮年的那个他却不认识,也没见过。
方才的怒喝便是此人发出来的,此刻看见他的样貌之后,连装也不装,面上露出了明显的憎恶之情。
“季将军?”这三个字也说得近乎咬牙切齿。
季别云一阵心虚,答了一声“是”。
半夜闯到人家寺里还被发现了,属实是有些丢脸。而且这人没见过他都能一下猜出他身份,想来他在悬清寺里也挺有名的,就是这名声可能不太好。
那人冷冷道:“若季将军是来找观尘师弟的,不如现在就离开。”
他装作没听见,问道:“观尘大师可还好?”
“懒得与你这种人……”
然而话还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