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夫妻(第1/4 页)

建康。

荆州无雪,建康的积雪却已有两寸余厚。灯火初上,夜色醇厚。青石街道空旷冰寒,脚下积雪“吱呀”脆响。

因风雪甚大,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然昏黄的光亮从门窗透出,隐隐可听闻有欢笑声。各家门联上都张贴着对联、悬挂灯笼。

原来已经过年了。我心里一酸,不知今日是初几。

建康,一别已近年余。

街上行人甚少,一眼可望见朱雀大街的尽头。到了尽头,再转一个弯,便是温府。

我慢慢行着。

行到一个小店门口,我顿住脚步。白面热腾腾的香气扑鼻,我侧头,望向灶台上的蒸屉。

这一路疾行,不记得行了几日,似乎胡乱吃了些东西,也不记得,吃了什么。出来的太急,身上几个零钱早已用尽。此时才觉得腹中饥饿无比。

“小子,可是饿了?”昏黄灯火中,一个年约四十的大叔将手中烟斗放下,站起身。

我没有出声。

“唉!流民真是越来越多了!来,小子,拿着,吃吧。”大叔从蒸屉里掏出一个馒头,递到我面前。

我默默接过,三两口吃完,只吃得胸中喉中梗塞无比。

“小子,是从北面来的吧?来到建康就好了,总不致于饿死!”大叔叹了口气。

我低声道:“多谢!”

他怔了怔:“原来是姑娘。”又仔细打量我一番,道:“细看姑娘应是好人家的女子,怎生弄到如此……”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

一双皮靴因连日疾行早已几处破洞,原本一身天青武士服又黑又破。头发想必也是极凌乱的,双手一片污黑,脸上必定也是……

想到这里,我忽然明白过来——我怎么能,这个样子,去见温宥?

脑海里忽然闪过我俩曾经并排躺于秦淮河面竹筏情景,他一身黑色练功服,颀长挺拔,我着湖绿复纱裙,他双眸凝黑注视着我,低声唤我:“丫头……”

嗓音低沉温醇仿佛依然响在耳边,却让人心如刀割。

我朝大叔一拱手,转身,快步离开。

穿过两条街,便是夏侯府,也是我盟的机要所在。门口紧闭,我走上前,两个黑衣人无声无息从屋檐上落下:“何人?”

“是我。”我轻声道。

一人惊讶出声:“战护法!”两人侧身,为我打开房门。

我听其中一人疾疾道:“快快飞鸽传书盟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