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听出他的伤心:“今天季家鸣来过,盘查我半天,又里里外外地搜查了一遍,幸亏贺晓辉藏起来了,没给他搜出来。后来我出去了一个多小时,是去……”
洪望楠不耐烦地打断她:“买药。我知道你去买药,买力道更大的止疼药。”
她终于意识到洪望楠的不悦:“我回来一看到他人没了,马上想到的是季家鸣,我怕他把老贺抓走……”
洪望楠更加粗暴地吼道:“季家鸣抓他干什么?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贺晓辉也知道我在为国民党政府做事,他跟我倒不分国共啊,住到我这里,跟我的未婚妻谈恋爱!”
她歇斯底里叫了起来:“胡说!他跟我之间谈的就是打仗、游击队的生活,谈新四军里的艺术家、音乐家、《游击队之歌》……”
她忽然推开浴室的门,冲了进去,把浴室门紧紧关上,似乎这样才能证明她与世隔绝的清白。
但是洪望楠趴在浴室的门上,并不打算放过她:“他跟你讲打仗是吧?打的都是谁?是我服务的国民政府!他革命就是要革这个政府的命,最后由他们坐上政府的交椅。他还跟你谈打倒土豪劣绅了吧?你的祖父就是有名的豪绅,所以他的革命最终会革你家的命,革你的命!因为你是豪绅家的小姐!你以为他们想建立的乌托邦有你的份儿?不要搞错了!”
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洪望楠有些恐慌,使劲敲起门来。他握住门把,左右拧动,然后拼命摇撼着。
门却轻轻地打开了,她轻轻走出来,无辜无助地看着他,眼泪渐渐在她眼里聚起,慢慢流出来。洪望楠猜不透这眼泪的意义。
她从他身边绕过去,走到餐桌边,拿起自己的小包。她要回家了。
电话铃突兀地响起来。
洪望楠看着她:“你接吧。我是偷偷跑回来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贺晓辉的电话,跟她告别。贺晓辉说:“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多说。你要多保重,跟洪望楠好好生活。说不定,战争结束了,我还会回到上海来,还能见到你。所以,你一定要保重。再见。”
她的手从挂下的话筒上慢慢地、似乎不舍地抬起来。洪望楠看见她的肩背微微地抽动起来,越抽动越厉害,她在哭泣。
“你到底怎么了?你俩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猛烈地摇摇头。
“告诉我,我比你大得多,经历也比你多多了,告诉我实话,你们到底怎么了……”
她喊叫起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