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戏文话本

凌司辰眼中有痛楚一闪而过，温雪翡是他最在意的人，这话无疑是在凌司辰心上扎刀子，可尽管温雪翡说了这么让人伤心的话，凌司辰也只是默默红了眼眶，一动也不动的盯着温雪翡，好似这样就能当做从没听见方才那些话似的。

凌司辰心里不好受，温雪翡也没好到哪里去。

凌司辰委屈巴巴的样子实在是叫温雪翡难以招架，她甚至都想上去安慰凌司辰两句，告诉他自己方才说的都是假话了。

温雪翡不语，凌司辰眼眸渐渐湿润了，雾气涌上来模糊了双眼，丹阳自小教导他严苛，被打的遍体鳞伤时凌司辰都没哭过，可现在因为温雪翡的这一句话，他竟然有了泪意。

只是他到底把这泪意给憋了回去。

温雪翡低下眸子，她揪着衣角，贝齿紧紧咬着唇瓣。

她见不了凌司辰这副模样，好似被自己欺骗了似的，温雪翡心口一阵阵的刺痛，凌司辰是唯一一个从始至终都对自己这么好的人，他舍命相救，以诚相待，可自己却三番五次要伤他的心。

可他身份和自己是云泥之别，温雪翡从不质疑凌司辰对自己的真心，只是若干年以后呢，色衰爱弛，他却可凭着这显贵的身份扶摇直上，往后定然会有高门嫡女来相配，自己又算作什么？

京中从不缺美人，她温雪翡又不是最出挑的那个，往后有美人出现，凌司辰他还会像现在一样坚定的选择自己吗？

而且她这样的身份，就注定她不是能站在凌司辰身边的那一个，温雪翡这是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出身，她身为庶女便是错，她母亲是罪臣之后所以连带她也要被人诟病，嫡庶尊卑家世出身，这一座座大山压的温雪翡快喘不过气来。

因为凌司辰，她第一次萌生了若自己是嫡女该多好的念头，这个念头一出来温雪翡只觉浑身寒毛都要起来了，她是她生母王绫的女儿，她小娘为生她难产而死，自己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她现在只想离开汴京，离开这个荆棘丛。

温雪翡从来都知道是不能贪心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从前是何氏的疼爱，现在是凌司辰，凌司辰身份太高，她攀不起，一个秦启就叫她心力交瘁了，何况还是秦启的堂弟，若真答应了凌司辰，往后汴京人要怎么谈论自己？

还不如她离开汴京，到了江南凭自己的绣工做生意，换些银子，有了银钱她就开办书塾学堂，让那些活的孤苦艰难的姑娘们来自己这里读书识礼，她还可以把自己的绣工倾囊相授，让她们有一技之长，不至于跟年幼的自己似的，为了口吃食要苦苦哀求看旁人脸色。

温雪翡自小吃惯了苦，她知道穷苦人家的女儿大多都逃不过被被丢弃，或卖去为奴的命运，念梅念柳就是如此，她们的爹娘为了给刚出生的小儿子打个长命锁，便把姐妹两个卖到了东平伯府，幸而被她父亲做主把姐妹二人都送到了温雪翡身边，没叫她二人分开。

现在念梅念柳跟着自己日子过得还算舒心，可那些没她们这么幸运的姑娘呢，温雪翡是没做过生意，手下也没多少银钱，可她想，若是能凭一己之力让这些女子能在世道里活下去，这也是一件好事。

她心有抱负却不宣于口，从前在侯府时自己尚且朝不保夕，姜氏刻薄时时刁难，温雪翡就算有这心思也不敢说出来，可现在自己和离了，往后天高海阔，再没人能束缚自己。

她看向凌司辰，眉眼很是落寞，又有些不敢直视凌司辰，到底是自己辜负了他的心意。

温雪翡低低垂下眸去，声音带着轻叹：“六公子，您就不要强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