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完(1 / 2)

第二百零一章完

雁门关设有总兵府,未在附近再单设官驿。

温凝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裴宥。

不,应该不是碰到。

“你特地来找我的吗?”

“你不是在督建学堂吗?十六不是说你去过楚地之后又去益州了,和我的行程一样呢!”

“那些跟着你的是驻边的兵士?你不会又要来戍边罢?你这也太忙了!”

裴宥只留了顾飞和徒白,跟着她回了客栈。

回房的路上,她便忍不住问个不停。

“你何日来的雁门关?今日刚刚到吗?你要来找我为何不给十六传个信?”

“幸亏我尚未打算提前回京,否则你不是扑了个空?”

房门打开,温凝还在继续:“你看你这么突然来了,把菱兰都吓傻了,刚刚差点要给你跪下,都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了。”

刚刚进房,门“啪”地一下关上,人被抵在了房门上。

正要出口的话也戛然而止。

房内还未及点灯,久违的熟悉气息由上而下地笼罩下来。

一时静默。

虽说日子过得飞快,可他们分开得……

到底有些久了。

温凝不自觉地缩着脖子垂着眸。

突然重逢,欢欣是欢欣,雀跃是雀跃,可刚刚她不停地说话……

其实也是在掩饰久别重逢时那一丝微妙的尴尬。

这会儿他抵靠过来,她的心跳一下子突突地,好快。

“倒是外面的水土养人。”

一开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

温凝抬眼。

幽暗的房间里,轮廓亦是熟悉的。

他就在门边,虽是低着头,可客栈廊道上的烛光照进来,仍旧照亮了他的半边脸。

那颗小痣也是熟悉的,双眸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此刻凝在她脸上,里面像是有黑色的漩涡。

“那般聒噪,怎又不说话了?”他将身子俯得更低,几乎要抵到她的额了。

温凝面上腾起热意,声音不自觉地细软:“你……”

“你……”声音更轻,“弄疼我了……”

身前人嗓音发紧:“这就疼了?”

摁着她便亲下来。

温凝呜咽一声,想要说话,被他尽数纳入腹中。

想要动一动,被他剪住了双手。

他并不似春季他们分开时那般温柔了,吻得又急又凶,扣着她的腰将她带离房门,又步步紧逼,令她步步后退。

他却丝毫未曾离开她的唇。

一直将她抵到床榻间,扯她的衣裳。

“我……”我们一句正经话都还没讲呢!

声音被没掉。

“你别……”那么用力。

再次没掉。

“我……难受。”

裴宥终于稍稍放开她一些。

耳边都是他的喘息声。

温凝的呼吸也有些快。

他亲得太凶了,她刚刚几乎有些喘不上气来。

裴宥的手托着姑娘的后脑,借着床帏间微薄的月光凝视许久未见的人。

不是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

实在有些难以克制。

温凝亦望着裴宥,眸子里有些许水色。

裴宥重新轻轻地亲她。

那只手也不再那么粗鲁地撕扯衣裳,而是慢慢地解扣。

温凝面上难免更热:“你不是……嫌弃这种地方不干净?”

“你看我能忍?”再次吻她的唇。

再这么亲下去,明日……唇又要肿了。

“你……”温凝推开他一些,“你换个地方亲。”

裴宥倏而笑起来:“好,换个地方亲。”

“保管亲得夫人满意。”

温凝轰地一下,幸而房中未点灯,否则那张脸恐怕要红得滴出血了。

“你……”她愤恨地踹了他一脚。

刚刚那股久别的微妙生分感消失殆尽。

他还是那个他。

讨人喜欢的时候,是全天下最好的又又姑娘;惹人嫌的时候,恨不得一脚踹得他求饶。

当然,裴宥显然不是会因着她那一脚就求饶的人。

他真换了个地方亲,换了个让她更难以招架的地方。

温凝恨不得将脸埋在被子里。

罢了罢了,今日不将他喂饱,是难得好好说话了。

总归……她也很想他。

温凝再次稍稍推开他一些,一个翻身,主动亲住她最喜爱的喉结。

-

一番耳鬓撕磨,温凝趴在床头抽鼻子,像极了许多个在清辉堂的夜晚。

裴宥过来吻她的眼泪。

温凝不客气地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太过分了。

明日那膝盖肯定得青。

才半年而已,就本性暴露,那么凶那么狠。

那么一下,裴宥哼都没哼一声,倒是低笑:“是为夫鲁莽了,待会儿轻一些。”

温凝瞪大眼,还待会儿?

还想再来?

都什么时辰了?!

明天还让不让她出门了?!

“你来雁门关做什么?没有公务?什么时候走?!”温凝小声愤愤道。

“十一月了,你说我来做什么?”裴宥翻过趴着的姑娘,“还没玩儿够?”

当然玩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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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到他刚刚那么凶,就有些气鼓鼓。

“罢了,没玩儿够再玩一阵子。”裴宥又道,“我在洛阳等你。”

温凝这才抬头看他:“你要去洛阳?也是督建学堂么?”

“嗯。”

“那……那我同你一道去。”温凝瓮声道,“这雁门关凉飕飕的,怪冷的。”

“哦?”裴宥垂眸望他,光线暗淡的床榻里,仍旧能看到他黑眸中流淌的清浅笑意。

“好啦是我想念你,不想这么快与你分开。”温凝觉得她其实也没那么气,“你去哪里我同你一道就是了。”

裴宥捏起她的下巴,沉着眸子便要亲下来。

温凝躲了躲:“你让我歇一会儿。”

裴宥的动作也便止住,转而搂住她。

“这半年见过什么新鲜玩意儿,看过什么新鲜热闹,说来听听?”

说起这个,那可有讲不完的话了。

温凝当即兴致盎然地说起来。

“后来你猜怎么着?”温凝说起那些有趣的事情,眼睛里便闪着光,“那抛绣球的新娘子,直接将两名男子都拉入喜堂,说虽是绣球招亲,可招的,是入赘的亲,‘嫁’进来之后,孩子日后是跟她姓的,家中财产也与赘婿无干。”

温凝说的,正是她在益州时撞见一的一出绣球招亲。

两名男子一并接到绣球,都抱着死活不放。

“两名男子一听,都是一愣。”赘婿之风在江南不少,可益州还不曾有过。

“当即就有一名放了手。”

“另外一名白着脸道,‘赘婿便赘婿,小生心仪小姐,不图小姐家财,孩子跟谁姓又有何妨’!”

“新娘子当场同他拜堂,引得街头巷尾议论了好多天,可并没有多少人说新娘子的不是,还有许多人认为合情合理呢!”

温凝当然不知道,这些日子十六跟着她们,除了保护二人安全,还练就了一手的文字功夫。

毕竟每晚一篇小作文,想不进步都难。

是以,这些事情,裴宥其实都知道。

但他仍旧饶有兴致地听温凝说着,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面上的笑容,甚至在她结束的时候抚过她的眉眼:“日后,每年都允你出门两个月。”

温凝不可置信,几乎要从床上爬起来:“真的啊?!”

“亲口答应的事,我何曾糊弄过你?”

裴宥将人揽入怀里。

他再不愿看到温凝死气沉沉,郁郁寡欢的模样了。

她合该就是这般生动,这般肆意的。

“那我就趁你每次出远门的时候出去!”温凝搂着他的脖子,开心地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

“裴宥,我怎么觉得你……”温凝蹙眉。

人还是那个人。

可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温凝。”裴宥垂眼看她,语气极为平常,“你那时,为何给自己的小名叫‘小雅’?”

温凝一怔,整个人愣住,面上的笑容亦僵住。

她裹着被衾,坐了起来。

不可置信地看着裴宥。

裴宥只着了一件里衣,亦曲腿坐起来。

他的语气平常,面色亦极为平常,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温凝,我都知道了。”

温凝鼻尖一酸,双眼瞬间覆上水色。

裴宥望着他,眸色浅浅:“半年前我去慈恩寺,在慧善大师的禅房,做了三日的大梦。”

“一梦一生。”

“温凝,发生过什么,我都知道了。”

温凝的眼泪掉下来。

“别哭。”裴宥揩她的泪,“你知我舍不得你哭。”

温凝的眼泪却掉得更凶。

“都过去了。”裴宥将她拥入怀中。

温凝趴在他肩头,眼泪仍旧在掉:“那你……你有没有怨我……”

裴宥哂笑:“我有何立场怨你?”

“你都记起来了?”

“不是记起来了。”裴宥认为这两者有很大的差别,“是都知道了。”

即便是为期三日的梦,那也是梦。

与一时一刻,一日一年的亲身经历不同。

尽管梦醒时有些分不清前世今生,可情绪平定,他仍旧不认为他与梦中人,是同一个人。

“你希望我是记起来了?”裴宥扶正她的身子,眯着眼望她。

温凝还沉浸在他居然也会梦见前世的混沌中。

什么“记起来”“都知道”的,有什么不一样?

可她其实有那么一点点……预感的。

在楚河边绞尽脑汁给他写回信的时候,她突然想到最早时,她给他写过很多“情书”。

那些“情书”全被他烧了,她都看到过灰烬。

那时她就想,裴宥他会不会……也做一些奇怪的梦。否则他怎么对她说做梦,丝毫不诧异,还那么笃定她有一个“梦中人”。

只是他既能梦见前世,为何会不知她就是小雅,她没有想不通。

“罢了,管那么多做什么。”裴宥望着眼前泪眼朦胧的姑娘,“是我便是我罢。”

他轻嗤:“那些事,除了我,还有谁敢对你做?”

低头亲她。

温凝脑中纷乱,情绪亦是纷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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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了这许久的事,她以为这辈子永远不会有人知晓的事。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难怪慈恩寺回来的那夜,他那么反常。

难怪他突然松口,亲自送她离开京城。

他什么都梦见了吗?

上辈子她的经历,他的经历,她的结局,他的结局,他都梦见了吗?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独他二人有这样的机缘呢?

与慈恩寺有关吗?

“还是这么不专心。”裴宥叹气,咬了一口她的下唇。

温凝吸了吸鼻子。

算了罢。

正如他所说,都过去了。

那曾经历历在目的上辈子,于她而言,亦早如一场缥缈的梦境,许久不曾想起了。

人事皆已不同,还纠结那许多做什么呢?

裴宥亲得温柔,温凝回应得亦轻缓。

冬日的夜晚,窗外的雨终究凝成冰雪覆盖天地。

帐中却是春意盎然,情暖绵绵。

到底是一夜放纵。

第二日,温凝睡到晌午才起身。

外头已经是银装素裹。

温凝担心影响裴宥的行程,匆匆收拾了一番,发髻都没敢让菱兰梳复杂的,妆容也只简单应付,过得去就行。

做这些的时候,她将十六喊了出来。

让他留在此处,同另外两名暗卫一道将她采买的那么多东西先送回京城。

不想裴宥进来,又说他亦回京。

“不是去洛阳?”温凝望着铜镜理的自己。

还好裴宥不喜欢在她身上留印子,脖子干干净净的。

“本就途径洛阳,过去打点一番即可。”裴宥坐在一旁等她梳妆。

温凝品出意味来。

原是她在雁门关逗留的话,他便在洛阳多待几日等着她。

她回京的话,他也能马上回京啊。

直白点说,他就是特地来接她的嘛。

温凝没忍住扬起唇角。

简单收拾过,两人一并下楼。

不想楼下有个不速之客。

温凝想着自己对这儿比较熟悉,特地快了裴宥几步。

刚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一人惊喜的声音:“文妹妹!”

温凝:“……”

孽障!

温凝调头就往回走,恰恰撞上裴宥的胸膛。

还没来得及摸脑袋呢,就听裴宥一声冷笑:“文妹妹?”

温凝:“……”

也不顾她的反应,抬脚便走了出去。

楼下那邱公子,自然不是与温凝有多深的缘分。

而是花了重金打听到温凝的行踪,一路跟来的。

好女怕郎缠,他模样家世都尚算不错,又与她哥哥有一番交情,待他跟她到京城,何愁好事不成?

看她“羞涩”跑开,正要上楼追,便见廊道走出一人来。

玄色锦袍,银冠束发,腰间一柄银色长剑,同样一张脸,却与当年在江南时大为不同。

又沉又冷,上位者的矜贵由周身溢出。

哪还是当初那位一袭白衣,传道受业的儒生?

可这也不妨碍他对来人的景仰啊!

邱公子怎么都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碰到裴……

哦不,如今是太子殿下了!

激动坏了,一时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行礼不是,不行礼也不是。

还未回过神,就见他的文妹妹垂着脑袋跟人出来了。

下一息,那人回头,朝身后人伸出手:“夫人。”

声音不咸不淡,不大不小,正好传到他耳中。

邱公子张着嘴瞪大眼,整个儿傻了。

温凝就知道,裴宥不会轻易绕过此事。

一手掩额,挡住朝她看来的震惊目光,另一手放在裴宥掌心,由他牵着下楼。

出了这么一茬,温凝都不想与裴宥一道了。

正好他打算自己骑马,一个翻身便利落上马。她得了自由,忙抬脚往马车去。

还没走两步呢,裴宥拉长了尾音:“文妹妹?”

温凝真的很想捂脸。

回头,见他扬着眉头,一脸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

温凝丧气地垂下脑袋,踩着小碎步走到马边,拉拉他的袖子,朝他眨眨眼。

裴宥从善如流地伸出手。

她搭上去,踩着马镫上马。

雪后放晴,阳光是冷白色的。一行人准备妥当,缓行出城。

没怎么起风,可天气到底还是冷的。

温凝裹在裴宥的裘衣中。

“我……我跟他没什么。”关内人多车多,裴宥的马步子慢悠悠的。

温凝窝在他身前小声地说:“我什么都没做,他自己要凑上来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仰起脑袋看他。

裴宥目视前方,眉目浅淡,不置可否。

“不信你问十六。”温凝继续道,“都是他缠着我,我一句多余的话都没同他说。”

裴宥眉尖轻扬。

温凝悄眼看了下四周,支起身子,快速地在他下巴亲了一口。

裴宥面上总算有了笑意。

可真难哄。

温凝心下腹诽,嘴里却是在说:“我的夫君脾气最好了!”

裴宥不着痕迹地扬起了唇角。

温凝也跟着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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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何处来的佩剑?”温凝摸一摸他腰间那冰凉凉的剑鞘,“你又开始习武了吗?”

裴宥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我将老师请回东宫,做太子太傅,另拜一名师父研习武艺。”

“我瞧着顾飞穿着都不一样了,你给他授官了?”

“他如今是詹事府少詹事。”

温凝默默想了下,哇哦,正四品呢!

“我二哥哥是不是也入詹事府了?”这段时日,她自然与家中也有书信往来。

“嗯。”

“那大哥呢?”

“他在大理寺便极好。”

“近来京中情况如何?”

“一切安好。”

“那……”温凝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现在是不是……姓‘楚’了?”

楚……宥?

仿佛有了一个新的夫君是怎么回事……

裴宥垂下眼睨她:“在想什么?”

“……在想今后如何唤你。”

“随你。”

“那……”温凝勾下裴宥的脖子,小小声,“宥……哥哥?”

悄咪咪地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放开他便往皮裘里躲。

裴宥眸色沉沉地瞥她一眼,扬鞭打马。

马匹骤然向前,温凝一声惊呼。

笑声掩埋在飞扬的尘埃中。

这一日京中也下过一场大雪。

温庭春刚刚下值,便搓着手给过世的夫人上了一炷香。告知她女婿去接闺女去了,不日便会返京来看她。

温阑下了值径直去如意药坊,天冷路滑,他要亲自接何鸾回家才放心。

温祁百无聊赖地在詹事府琢磨,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段如霜那小丫头怎就那么难哄呢?

崔嬷嬷缓着步子走进芙蕖院,笑吟吟地与长公主说国公爷包了画舫,请她去赏雪后夕阳。

长公主嘴里没说去或不去,看了眼妆奁上的胭脂,到底起了身。

谢南栀由久病的沉疴中拔身而起,亲自去御膳房给嘉和帝炖了一盅暖胃的汤。

这一日极其平凡,又极其普通。

没有战火肆虐,没有流离失所。

夕阳落下时,身处异地的人们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绯红的霞光。

韶光悠悠,时岁静好。

马匹上的姑娘笑吟吟地靠在身后人的怀里,回头望了一眼渐渐远去的雁门关。

故土安泰,亲友皆在。

她携着心爱的郎君,归家去咯。

—正文完。

番外东宫日常:来不来?

温凝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东宫的日子。

首先是称呼。

这么久以来,她听旁的人喊她“夫人”都听习惯了,进东宫第一日,一屋子的人跪地喊“娘娘”,差点没给她吓得跟着跪下。

连菱兰,从“姑娘”变成“娘娘”,都绕了好几天口。

最后温凝让她无人时继续喊她“姑娘”,终于没那么别扭了。

其次是这东宫,委实有些大。

裴宥打点得倒是妥当,如他在信笺中所言,将清辉堂的秋千都拆过来了。

其实不止秋千,清辉堂经她亲手布置的一应物品,他都搬过来了。

可她熟悉的,也就自己的寝殿罢了。

从前她要出门,出了清辉堂没拐两个弯,便到了东侧门。

可在东宫要出趟门……

别提弯弯绕绕的侧门了,哪怕走正门,都要小半个时辰。

更不提裴宥给她辟出的那条小道,她迷路了好几次才终于走对。

最后一点,便是裴宥的变化。

倒不是他对她和从前不同了,而是旁人待他的态度大为不同。

难怪她说随意她怎么称呼他,如今人人尊称他一声“殿下”,恨不得见到人就跪下。

谁还能直呼他的姓名?

是“裴宥”还是“楚宥”,对他根本都毫无影响。

他那人本就寡淡,不爱搭理人,从前好歹挂个和煦的表皮,不了解的人初一接触,也算温和有礼。

如今做了太子,本性暴露无遗。

整个人往那儿高深莫测地一坐,又沉又冷。

闹得阖宫的人有事要找他,都先来抱她这个太子妃的大腿。

“娘娘,少詹事差人来问您今日去不去议事堂。”

这不,身边的小宫娥又收了顾飞的好处,来请她去救场了。

温凝并不想去。

刚回来时裴宥还真如他所言,哪哪儿都要将她带着。

议事堂自然去得不少。

一开始还挺新奇,他们聊朝堂,说政事,都不避着她,可去过几次……

实在很糟心啊。

谁又在哪里贪了多少银子,谁又告谁买卖官衔了,哪里的冤案上达天听要差何人前去平冤……桩桩件件,仿佛大胤处处都是蛀虫。

让她都怀疑一直认为的盛世都是假象。

顾飞特地让人来请她,大抵又是哪里的差事没办好,觉得自己又要挨骂了。

她若在场,裴宥能骂得没那么凶一些。

温凝琢磨了一下,还是换了身衣裳往议事堂去了。

近来她还有事要找顾飞帮忙,他挨骂就挨骂,万一挨了板子可就耽误她的事儿了。

裴宥入主东宫,顾飞做了詹事府的少詹事,徒白也有了正经官职,升为十率府左率卫。

暗卫营里许多得力的暗卫都不必再躲躲藏藏,在十率府谋有职位。

眼下在议事堂门口的,又是老熟人。

当初跟她出京的十四和十七。

两人见温凝前来,毫不意外。

一人熟稔地敲了敲门:“殿下,娘娘来了。”

另一人直接将殿门推开。

温凝一进去,就见顾飞跪在桌案下面,旁边跪得笔直的,是徒白。

嚯,干啥呢?

这要换个姑娘,还以为俩人在跪求赐婚呢。

裴宥在自己人面前并不掩饰情绪,面色沉沉地坐在桌案前,睨着下面二人,一言不发。

见到温凝进来,才收回眼神,斜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转拇指上的扳指。

“都跪着做什么?”温凝径直往裴宥身边去,“也不嫌地上凉。”

两人低眉垂目,一动不动。

裴宥抬眸看过来:“夫人的话都不听了?”

下一瞬,两人已经站起来:“谢夫人!”

温凝:“……”

这不还是听的他的么?

“罚俸一月,下去。”裴宥嫌弃地摆摆手。

两人差点又跪下了:“谢殿下!”

头都没敢抬,直接退下了。

议事堂通常不留宫人服侍,温凝自己蹭蹭搬了把椅子在裴宥旁边坐下:“他们又犯什么错了?”

“一而有再,再而有三。”裴宥冷着眉眼,“事不可过三。”

温凝明白了。

也不是啥大事儿。

无非就是顾飞虽到了詹事府,可骨子里,还把自己当武将使。

差事干着干着,动不动就跟徒白那批人跑了……

徒白跟他打配合趁手惯了,大抵觉得总归都是给裴宥做事,不必分得那么明晰。

可如今与在国公府不同。

东宫犹如一个小朝廷,各在其位,各司其职,才能保证这个小朝廷运转顺滑。

“你为何偏要让顾飞去詹事府?”温凝不解。

顾飞从前就是他的侍卫,本就更适合去十率府。

他和徒白一左一右率卫,不是挺合适?

裴宥未答,倒是软下眉眼,拉她的手:“不是嫌这里无聊?怎地过来了?”

温凝眨着杏眸,答得理所当然:“想你了呗。”

她算是发现了。

裴宥这人,你说他难哄吧,其实也没那么难。

他就喜欢这么直白,这么不害臊的表达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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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她这话一出,裴宥眉尾那点冷意消散了个干净,还沾上些笑意。

拽着她的手就要将她往身上拉。

“你那个……那个柳大人待会儿还要来的吧?”温凝果断地缩回手。

说他不害臊,是真不害臊!

把她拉过去,指不定待会儿擦枪走火,才不管这是什么地方。

裴宥眯了眯眼:“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温凝心虚地眨眼,“就……就不扰你和柳大人的好事了!”

拎着裙子就往外跑。

她又不是真想他了,找顾飞还有事儿呢!

裴宥望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姑娘,扬眉捋了捋袖襟。

人就在东宫里。

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

而那头温凝出了议事堂,转个弯就径直往詹事府去。

她是真要去找顾飞。

刚刚出寝殿时菱兰去膳房了,温凝身边就跟着两个小宫娥。

到了詹事府附近,她就让其中一个宫娥去喊人。

虽说她是太子妃,可那是东宫属官们办公的地方,她并不好直接进去。

没一会儿,顾飞就出来。

温凝才刚刚救他一命,他一见人就要行大礼。

“免了免了。”温凝拦住他,“快,我让你办的事儿,办妥了吗?”

顾飞当即从袖中拿出一叠画纸,呈到温凝眼前:“夫人请过目。”

这东宫也就少数几个国公府过来的老人,还随着裴宥喊她夫人。

温凝将画纸接过来。

厚厚一叠,上面足画了二三十个男子小像。

温凝略略翻过。

不是年轻俊逸,就是风流倜傥,都鲜嫩得很。

哈,不错不错!

温凝满意地将一叠小像打了个卷,塞入袖中。

-

温凝觉得她该给菱兰找个好归宿。

转眼她都十九,菱兰也年逾二十,总不能叫她一辈子跟着自己。

她同菱兰提过几嘴,也不知是她害羞,还是真没开窍,口口声声不嫁不嫁,谁都不嫁,就要在姑娘身边。

温凝也舍不得她。

于是就琢磨着,十率府那么多侍卫,詹事府那么多属官,从中给菱兰相看一个,白日里两人同在东宫当差,夜晚一并下值归家,岂不美哉?

只是这个事儿吧,她不好当着菱兰的面做。

人家怎么都是个姑娘家,会不好意思。

顾飞对东宫的文臣武将最了解不过,便想着让他先将人都排查一遍,先筛模样合心意的,再挑挑家中没那么多事儿的,当然,人品也需顾飞那边先打听清楚。

等挑得差不多了,再寻机会让菱兰去与人会会面。

都在这东宫里,一来二去说不定就成了!

温凝算盘打得啪啪响,很快从那一叠小像里挑出几个合眼缘的,打算找时间让菱兰去会一会。

可转念一想,这人与人的喜好是不同的,想法也是不同的。

譬如从前她讨厌裴宥讨厌得不得了的时候,菱兰偏在她耳边说他的好话。

此前她觉得顾飞挺好的,想撮合他二人。

菱兰一脸不可思议:“姑娘,您想想我的脑子……再加他那脑子,不为我想想也要为我以后的孩子想想啊?!”

这……

就……

还挺有道理的。

温凝再三琢磨,突然灵光一现。

既然打不定主意相看哪几个,全喊来给菱兰看一遍不就行了!

这夜裴宥回寝殿时,温凝就跟在人后面蹭。

“裴宥,你觉不觉得咱这东宫太过冷清了?”

裴宥还是保持着从前的习惯,即便没有公务,晚上也会在桌案前看看书。

闻言撩起眼皮:“近来我无公差计划。”

现下已是嘉和十八年的三月。

距他们从雁门关回来,已经过去了小半年。

温凝这么一说,裴宥很自然地想到当初承诺她的,公差时放她独自出门游玩。

“我不是那个意思!”温凝搬了椅子蹭到他旁边,“我就是突然想到……”

她酝酿了一个笑容出来:“那年在岭南时,见到谢家军在官驿的院子里踢蹴鞠,好生有趣!”

“裴宥。”她至今还是喊他“裴宥”,“楚宥”什么的,好陌生。

“你看咱们东宫属官那么多,能文的,擅武的,凑一起多热闹啊!”

“要不咱们也组织一场蹴鞠比赛?”

温凝雀跃地望着裴宥。

来一场蹴鞠比赛,叫东宫的大好男儿齐聚一堂,菱兰岂不各个都能看见了!

而且,那比赛里不止能看脸,还能看体格,看性情,有没有脑子也是能看出来的!

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主意了!

“蹴鞠比赛?”裴宥将书卷拿开一些,“你想看我蹴鞠?”

“当……”

当然不是!

您老一上场,谁敢跟你踢?

“我……”温凝收起自己眼底那束亮闪闪的光,委屈巴巴道,“我就是……有些无聊。”

“长安街最近也没什么新鲜事儿,戏文都不出新的。”

“香粉铺子有如霜妹妹在,都不需要我怎么费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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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出公差……”

温凝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裴宥:“如何?正好……正好增进一下你文臣武将之间的感情!”

悄咪咪地拉住他的袖子,扯了扯,拉长软调:“夫君……”

裴宥的眸色明显深了些。

眯眼看了看温凝拉着自己袖子的细软手指,又扫了眼那双含着春泉般的眸。

轻扬了眉尖:“也不是不可以。”

温凝一听有戏,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自觉地往桌案上一坐。

“我知道!”不就喜欢在这种地方来么,“来吧!”

保管让你吃开心!

裴宥歪在椅子上,轻轻抚摸手上的扳指,没看她。

温凝瞧他眉梢那股风流颜色,明明有了想法。

拿脚轻轻踢他的腿:“来呀。”

裴宥再抬眼,眸底已是一片暗色。

他施施然起身,才一靠近,温凝就觉一股热意。

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有些快。

但在这里,也不是第一次……

她大方地仰起脸,闭上眼。

裴宥却没有来亲她。

略有些粗糙的指尖划过她的眉眼,游弋到了她的耳垂:“夫人不是好奇我何处学来那许多花样?”

温凝眼睫阖动,睁开眼。

裴宥已经近在咫尺,鼻侧那枚小痣红得妖冶。

“你是否忘记自己的妆奁抽屉里,除了和离书,还有些什么?”

温凝想了想,顿时抽了口气。

春……春宫图?

婚前温庭春请来的教习嬷嬷,会特地教夫妻之事。

那图也是她的嫁妆之一,一并带过来的。

“夫人也看过的罢?”

她坐在桌案上,裴宥一靠近,仍旧将她整个人拢住。

温凝的脸有点红。

看……当然看过。

谁没点好奇心。

可这与今夜这事有何关系?

“夫人猜……”裴宥挤开了她的腿,靠得更近,“我为何不辞辛苦将你那秋千拆过来?”

此情此景,眼前人的此等颜色……

温凝很自然地想到了那图中的某些,关于秋千的……

不可描述的画面。

手下一滑,险些坐不住。

被裴宥搂住了腰。

“今夜温度适宜。”他掌心带着热意,气息带着热意,声音也带着热意,“如何?”

所有的热意喷染在她耳畔:“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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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东宫日常:要、完

菱兰觉得奇怪得很。

自来了东宫,她家姑娘保留着在国公府的习惯,到了晚上依旧不要她服侍。

但偌大的寝殿,不能同在清辉堂那般,连个守殿的人都没有。

因此夜晚再怎么都有几个宫娥在殿外候着的。

可她今晨回来,听闻昨夜大大小小的宫人被打发了干净,一个都没留。

一直到清晨太子殿下出殿,一群人还不知该不该进殿,都在等她回来进去探口风。

待她进去时,就见自家姑娘趴在床上,眼睛都是通红的,若不是那群宫娥说殿下离去时看来心情甚好,她还以为二人又吵架了。

“你去……去把外头那秋千拆了!”不等她问,温凝低斥,嗓子还有些哑。

她家姑娘最喜欢坐秋千上晒太阳了,姑爷特地从国公府搬过来的呢。

好端端为何要拆了?

又不等她问,听温凝又一声低斥:“淫物!”

菱兰:银物?

那秋千浑身不是木板就是草绳,何处来的银?

菱兰整个儿都是懵的,人没反应过来,手臂被温凝拽住:“菱兰,你这次一定要……”

选个上好的夫婿啊!

你家姑娘我可是为了你吃了大大大亏了!

“姑娘,这到底是……”

话没说完,温凝已经拿被子盖住脑袋:“我补一觉,你快去把那秋千拆了扔了!我再也不想看到它了!”

就这样,东宫最为“得宠”的秋千莫名其妙就消失不见了。

当然,无人在意这一点小小的变化。

因为没几日,宫中传出一个令人期待的消息。

说是太子殿下称春日绵长,当松动筋骨,特允东宫的文臣武将门来一次蹴鞠比赛。

太子殿下入主东宫整一年,除了对着太子妃时,向来深沉又寂冷,何曾开过这样的口?

而且蹴鞠比赛呢!

想想就热闹非凡!

东宫的小宫娥们都激动坏了。

谁不喜欢看年轻公子们在赛场上英姿飞扬,挥汗如雨呢?!

温凝对裴宥的效率满意极了,也不与他计较什么秋千不秋千了。

那么多年轻公子,她也爱看!

暗戳戳地找了顾飞,叫他务必将小像上的公子们都安排进去。

却不想这次比赛,远比想象中还热闹。

大抵是京中近几年事多,许久不曾有过这样轻松的局了,也可能是想要讨好巴结太子殿下的人太多。

东宫蹴鞠比赛的消息一传出去,各官家子弟、世家公子,纷纷送了帖子过来,表示也想凑个热闹,加入其中。

“可以呀!”温凝大方得很,“到时候咱们一个队,他们一个队,两边先分别初赛,最后在一起来个决赛,岂不更好看?”

有更多的小公子可看,谁会不乐意呢?!

“既然公子们都来了,干脆将各家姑娘、夫人们也都请来呗。”

温凝的算盘继续打得啪啪的。

大好的春日,将段如霜和何鸾都喊来,一起看才有意思啊!

“只要你不嫌麻烦。”

这局本就是为她攒的,温凝的想法,裴宥自然不会反对。

“不麻烦不麻烦!”

她就愁没事儿可干呢!

如此,原本东宫内部的一场比赛,变成了由东宫主导的,全京城的一场盛事。

温凝让裴宥将顾飞拨给她,事情便很快操办起来。

东宫内原本就有不小的射箭场,稍改一下,做蹴鞠场再合适不过。

温凝又让人仿着上次看马戏的斗兽场,在附近做了许多看台,有模有样。

至于赛制,宫外那些温凝就不管了,怎么决出最厉害的队伍,是他们自己的事儿。

东宫里的,文官武将各自抽签,随机组队。

温凝留了半个月的时间给他们练习磨合。

除此之外,她还特地跑去裴宥的库房挑了十一颗夜明珠。

既然是比赛,总要有彩头不是?

到时候获胜的队伍,人手一颗,公平,还体面得很。

温凝在那头准备得热火朝天,赛程也都定下来。

决赛定在四月初十,东宫内部的初赛,则在每日下值后。

为此她又找裴宥,特允了这个月所有官员提前半个时辰下值。

万事俱备,只欠开赛了!

初赛开始前一日,温祁竟然来找她,说他也想蹴鞠,可抽签没抽上,要她这个做妹妹的给她走后门。

温凝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他抽签没抽上,那不是她故意安排的么?

他都有如霜妹妹了,这种场合还想出风头?!

初赛那日,温凝摩拳擦掌,将菱兰打扮得漂漂亮亮,再将那些小像全塞到袖子里。

届时小像和人对上,方便找顾飞要信息。

好不容易过了晌午,正打算带着菱兰去蹴鞠场,裴宥那边谴了人过来。

“娘娘,殿下请您去一趟议事堂。”

这个时候去议事堂?

他不会……要同她一道去看罢?

温凝一点儿都不想他去。

他去了,她如何同菱兰商议哪个男子看起来更合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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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次的蹴鞠比赛,裴宥确实出力不少。

温凝想了想,算了,做人嘛,不能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让菱兰去蹴鞠场等她,她跟着宫人去议事堂了。

议事堂里官员未散。

温凝默默扫了一眼。

为首是顾飞的顶头上司,与裴宥最是情投意合……呸,志趣相合的詹事府詹事,也是当年替她挣了五千两银子的榜眼,柳晔。

身后跟着三个詹事府的官员,也是温凝认得的。

旁边还有一人,是裴宥曾经的顶头上司,工部尚书张国璋。

几人对太子纵着她这个太子妃出入议事堂早已习惯。

温凝也懂事,客气地见过礼之后,就去偏厅的矮榻上等着。

从前她来这里都是如此,裴宥议事,她在一旁自己看看话本子。

不过这日她一直记挂着外头的比赛,话本子也没什么心思看。

假意翻着,托腮看窗外。

便难免听到他们正在议的事。

再过几个月就是夏季,楚河中下游一到了夏季,便易生水患。

嘉和帝今年将加固河堤的差事交给裴宥了。

因此工部尚书也在,几人一并商量着这加固河堤的事情该从何处下手,又由哪些人下手。

温凝一边听一边神游天外。

裴宥说他三日梦到了一生,也不知那梦,是否足够详尽?

嘉和十八年的夏季,只有宣平之乱,没有水患。

不过加固河堤的事儿,每年做一做也不是错事。

温凝百无聊赖地想着,下意识地看一眼刻漏。

比赛马上开始了!

“殿下,此间预算,恐还要请赵大人前来一议。”张国璋正好说道。

提到预算,那他口中的赵大人,定然是户部尚书赵翟了。

温凝心下一喜,赵翟都不在,该结束了,明日再议罢?

不想裴宥拉高嗓音,对着殿外道:“十四,去户部接赵大人过来。”

温凝提起一口气。

去户部接人过来,他们再商议一番,都什么时辰了?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

她可是盼了好久的!

温凝不动声色,瞧着那几人又开始商议了,轻着手脚,悄无声息地……往偏殿的侧门挪。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她当然不好打扰,偷偷溜出去即可。

只人还没到门口,便听背后一声叫唤:“夫人。”

裴宥颇算温和的声音:“沏盏茶来。”

温凝:“……”

只得回到矮榻边,给他倒了杯茶送过去。

众人见此,亦习以为常,商议并未停下。

张国璋:“此事不劳殿下亲赴,林侍郎对此事颇有经验,往年都是他亲力亲为。”

柳晔:“既是陛下交给东宫的差事,自然没有悉数交予工部的道理,张大人,詹事府的温府丞与林侍郎同去如何?”

温凝放下茶盏,转身便想走。

被裴宥扣住了手腕。

桌案正好挡住了两人的动作,温凝蹙着眉朝他使眼色:做什么呢?我先走一步,比赛快开始啦!

裴宥瞥了一眼旁边的空椅,示意她坐下。

不要!

比赛马上开始了。

今日初赛,是小像上的男子最齐全的日子。

裴宥眯眼。

他在场便罢了,他不在场,她还想往男子堆里凑?

温凝想要抽手。

裴宥扣得更紧。

“詹事府若有人手同去当然是最好。”张国璋正对上禀道,“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裴宥若无其事地收回眼神:“可。”

温凝趁机用力一挣,却不想裴宥扣得没有刚刚那么紧,倒显得她用力过猛,啪地一声——

竟将袖中的小像甩在地上了。

好在那小像都打了卷,温凝忙去捡。

偏偏殿门正在此时被推开:“殿下,赵大人来了。”

门一开,便窜进来一阵风。

“诶……”温凝都要捡到了,不期然一股邪风,将那叠小像吹得四散而起。

于是议事堂的一众人等,便看到他们的太子妃袖中突然甩出一叠纸张。

一阵风过,纸张扬起。

上头画着各式各样的男子。

风流倜傥的,清雅端正的,忠实憨厚的……

好像还……都是东宫的属官?

几道视线不约而同地看向温凝。

温凝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就听身侧人不轻不重地甩下手中公文:“呵。”

温凝: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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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东宫日常:喂狗得了!

温凝到底还是去看了那场人员最是齐备的初赛。

裴宥亲自带她去的。

要说能做官的,尤其能做京官的,各个都是人精。

一见着那满屋子的年轻男子画像,再见着自家殿下的表情,才刚刚进殿的赵翟第一个反应过来。

“老臣突然想起户部尚有急事未处理,明日再来叨扰殿下。”

撩袍就撤了。

其他几人纷纷效仿,几息不到,都跑了个彻底。

温凝本还酝酿着如何解释,裴宥已经站起身,一个甩袖,又是“呵”地一声:“走啊,耽误夫人一饱眼福可就罪过了。”

温凝:“……”

三两下将地上那些小像都收起来,连走带跑地跟上。

“裴宥,我只是在为菱兰择婿而已。”

此刻,两人已经坐在了看台上。

但温凝哪还有心思去欣赏赛场上的英姿勃发,巴巴贴在旁边哄人。

“我想着从东宫属官里给菱兰挑一个,最好家中开明,能同意她婚后与夫婿一道在宫中当差,那岂不就能继续留在我身边?”

两人坐了看台最好的位子,裴宥在,菱兰自然隔得远远的。

但温凝还是压低嗓音,拉着裴宥的袖子:“这不是怕你嫌我小题大做,才没与你尽数交代吗。”

裴宥并不理会她。

抱着双臂一瞬不瞬地看着场内踢得热火朝天的两支队伍,真在看比赛似的。

“再说了,那些小像你都看到了。”温凝讨好地望着他,“哪个能比得上我的夫君俊美无俦?!”

裴宥扯了扯唇角,写了一脸的“鬼才信”。

“夫君……”温凝扯了扯他的袖子。

裴宥微抬下巴,目不斜视。

温凝环顾四周。

今日看台上没有外来者,可提前半个时辰下值,东宫自己人就不少。

她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亲他。

也就贴得更近,又扯他的袖子:“别生气啦。”

放软了语调:“宥哥哥……”

“哥哥?”裴宥轻嗤一声,拽回自己的袖子,“夫人看着下面的,都是哥哥罢。”

“那些……那些都是菱兰的哥哥!”温凝都要挂在他身上了,“阿凝心巴巴上的哥哥,就只有眼下这一个。”

裴宥眼都没撇一下,又是一声轻笑:“倒是未见你将这唯一一个的小像随身携带。”

哦……

症结在这里啊!

“待我回去,将你的小像绣在香囊上,成日成夜地带着好吧?!”

裴宥更是笑了:“就你绣的那些小人儿?”

“绣个什么?胸口碎大石?”

温凝:“……”

“那些小像我也没随身携带,只今日我担心看上的人……不是……”

温凝舌头打了个卷:“我担心给菱兰看上的人,对不上号,才带上的。”

裴宥唇角一扯:“一不小心说出真心话了。”

温凝:“……”

太难了!

就没见过脾气比他还大,比他更难哄的哥哥!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否则少不了被他反问一句:“你还哄过很多哥哥?”

罢了。

温凝轻哼一声,决定暂不哄他了。

来都来了,不该得罪的人也得罪了,若还把事情耽误了,岂不亏死?

她将目光放到蹴鞠场。

哇哦!这个不错,体格健壮,面容俊朗,球也踢得极好。

这个也不错!身手灵活,看管全局,一见就知脑子好使。

那个也挺好,斯斯文文,不急不缓,看起来脾气好得很。

啧,该让顾飞给每个人编号的。

如此不担心事后找不到人了。

也不知菱兰看得如何。

温凝回头,就见菱兰和其他一众小宫娥一样,看得目不转睛,两眼发光。

哈,有戏。

两场比赛结束,天色都擦黑了。

温凝心满意足,以至于裴宥不太搭理地先行一步,她也不介意了。

罢了,这事儿也的确是她没有事先与他言明,待回寝殿,再好生地哄一哄他。

晚膳一贯是两人一起用。

温凝特地叮嘱了菱兰,准备的都是裴宥爱吃的菜。

用膳的时候,不可谓不殷勤,又是夹菜又是倒茶,一口一个“夫君”叫得甜得很。

可人家毫不领情。

吃是照吃,喝也照喝,偏不多看她一眼。

满脸都写着“气未消,自己看着办”。

哼。

如此,她只有使出杀手锏了。

沐浴时,温凝特地换了身轻薄的衣裳。

狗男人。

平日里清高疏寡,淡漠出尘得很,唯独在床上时,变了个人似的,孜孜不倦,欲所欲求。

不吃她别的招数,这一招总吃的吧?

东宫比国公府大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寝殿也比清辉堂大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浴房有两处,并不需轮流等候。

温凝出来时,裴宥业已清理干净,换过衣裳,照常靠坐在床榻上看书。

她特地往他身前转了两圈,他眼皮都不撩一下,当她不存在似的。

温凝干脆直接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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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侧躺了半晌,他仍旧一个眼神都不给她,一本正经地看书。

好啊,打定了主意得理不饶人是吧?

非要看书是吧?

她也会啊。

温凝噔噔跑下床,打开妆奁的抽屉。

抽出一本册子,又噔噔跑回去。

裴宥的确一直低眉垂目,目不斜视地看他的古籍。

他并不打算轻易给温凝台阶下。

只是为了给菱兰择婿?

她提起那蹴鞠比赛时眼底的熠熠光彩,看起来可不止。

再者,两人成亲已是第三个年头,亲密的次数数不胜数。

他还因着她扯扯袖子,软着嗓音喊几句“夫君”“哥哥”的就拿她没办法,岂不惹人笑话?

此次当着朝臣的面从袖子里抖落出那么多男子小像,他还不晾她几日,夫纲何在?太子威仪何在?

裴宥轻扬眉尖,将手下的古籍翻了个页。

他不理她,她倒也真没了动静。

就这么点儿耐心?

到底拿眸子瞥了身侧人一眼。

却不想这么一瞥,呼吸一紧。

温凝将妆奁抽屉里的春宫图拿出来了。

反正他看过,她也看过,那么浪的秋千都玩儿过了,害什么羞呢?

看呗。

他看书,她也看书。

她的书可比他的好看多了。

温凝特地背对着裴宥,只消他一抬眼,那书上的画面清清楚楚。

裴宥捏着书页的指节有些发白。

悄然深吸一口气,将眼神挪了回来。

这点自制力都没有,倒也小瞧他了。

正压下呼吸,看了三个字进去,温凝不经意地回头:“诶?这个姿势我们是不是还没试过?”

呼吸又是一提。

“这画得夸张了吧?”温凝还在继续,“我觉得做不到。”

若无其事地将脑袋撇回去,翻了一页。

书页窸窣,静谧的夜晚,像是长了触手,轻轻地挠过皮肤。

裴宥额角轻跳。

指节又开始发白。

温凝倒没再说什么,看得极为“专注”。

裴宥放下古籍,下榻倒了盏茶水。

“我也口渴,又又,帮我也倒一杯。”

裴宥站在茶桌边,喝茶的手顿了顿。

并不想理她。

可连杯茶水都不倒,未免显得小气。

一杯凉茶下肚,火也降了下去。

他抬手,再倒了一杯茶,给温凝拿过去。

将茶递给她的时候,眉眼冷垂,依旧不看她。

她接过茶水,他便坐回床上,继续拿起那本古籍。

又才看进三个字,身边人一声娇呼:“呀……”

他侧目。

姑娘瓷白的手握着茶盏,手上是水,胸口是水,唇上挂着的亦是水,连眨巴着的那双眸都像溢着水:“湿了……”

热意排山倒海。

裴宥眼都不眨地甩掉手上的书,甩掉温凝手上的茶盏,盯着人摁下去。

撕拉——

去他的夫纲。

去他的太子威仪。

喂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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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东宫日常:苦肉计?

前期准备做得充足,赛事进行得顺利的很。

三月底,东宫和外面的官宦子弟都已决出最终的出战队伍。

对方给自己的队伍取名为“猎犬”,意为如猎犬般虎虎生威,叫猎物无处遁形。

温凝想了想,那他们也得取个威风点儿的,叫“秃鹰”好了。

一个地上跑的,一个天上飞的,谁胜谁负可说不准。

有了外来者的加入,就激起了人性里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温凝觉着他们一定能赢!

虽说那些世家公子,官宦子弟的,擅长蹴鞠的不在少数,可他们东宫的文臣武将们,有脑子的出脑子,有武艺的出体力,经验欠缺一点而已,能比他们差?

大抵是京城太久没有这样的活动,距四月初十越近,关注这场比赛的人就越多。

民间赌坊甚至开了局来赌输赢。

温凝毫不犹豫支了一千两银子,押他们的秃鹰队大获全胜。

四月初十,东宫前所未有的热闹。

温凝所期待的段如霜和何鸾自然是来了,连温阑和温庭春都来了,最叫她意外的,是长公主与裴国公都来了。

更不提有些本就参赛人员的亲眷家属。

她原以为预备了足够多的看台位,最后还是又临时添加了许多。

好在这东宫人手充足,且各个能力出众,那么多来客,也都从容有序,有条不紊。

“快些快些。”温凝迫不及待地催促裴宥。

在她看来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人太多,她就得端着太子妃的架子,不能如她最初设想的那样恣意了。

就如现在,她再急,也只能跟在慢悠悠的裴宥后头,不能提前过去见见爹爹和哥哥们。

“急个什么。”裴宥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令她与他并肩而行。

温凝抽了下手,小声:“众目睽睽,成何体统?!”

裴宥今日一身太子常服,端的是器宇轩昂,龙章凤姿。

下午的阳光正好,他略一扬眉,便显得几分不羁来:“裴世子的宠妻之名谁人不知?谁还会见怪不成。”

到底拉着她一并入了蹴鞠场。

这些时日温凝其实已经基本习惯了,可今日到底人多,见着那么多人一并对她和裴宥行礼,到底不自在了一会儿。

好在不是什么正式场合,那礼也行得较为简单,待二人入座,现场马上恢复如前。

何鸾今日跟着温阑来的,自然与温阑和温庭春坐到一块儿了。

温凝特地把段如霜安排在自己身边,一坐下便迫不及待与她聊起来。

“近来生意可都还好?我为了这个蹴鞠比赛,实在抽不出空出去。”

段如霜悄然看一眼裴宥,轻声道:“姐姐放心,一切都好。”

温凝一见她这副模样,便知是裴宥在场,她有些悚。

不动声色地踢了踢裴宥,将他往旁边挤了一下。

裴宥:“……”

“快看!队员们出来了!”温凝热情地给段如霜介绍,“穿蓝色衣裳的是我们秃鹰队,带蓝色球巾的是我们的球头,他出自十率府,可厉害了!还有……”

温凝自己都没想到,短短几场比赛下来,她已经将冠军队伍里的人都弄得一清二楚。

介绍起来如数家珍。

介绍完自家队伍,对方队伍也出列了。

温凝继续介绍:“穿红色衣裳的就是猎犬队啦,他们的球头一样,也戴红色头巾,咦……”

话未说完,温凝瞪大眼。

她没看错吧?

那猎犬队的球头,为何如此眼熟?

温祁?!

温凝差点没站起来。

她没让他在东宫参赛,他竟然转投敌对阵营了?!

他他他……他可是个中高手啊!

初初筛人时,温凝只当这比赛是场给菱兰择婿的儿戏,并不在意输赢。

否则她怎么都不会将温祁拒之门外的。

却不想……

他竟然,吃里扒外?!

温凝愤愤拉扯裴宥的袖子,指着场上的温祁。

你的温府丞诶!这事儿你知道吗?!

裴宥并不意外地喝着手中的茶:“二哥虽在东宫当差,却也是鸿胪寺卿家的二公子,不算站错队。”

你倒是大方!

温凝捂着心口。

她的一千两银子……

幼时温阑温祁带着她爬狗洞出去玩儿,不就是为了这蹴鞠吗?

她年龄小,又是个瘦弱的姑娘家,实在凑不上数才常常被他们甩开。

那边有温祁做球头哪还有他们获胜的份儿?!

果然,开赛不到一盏茶,温祁已经进了三个球,看台上一片喝彩,矜持的贵女们都恨不得站起来给他鼓掌了。

毕竟是自家哥哥,温凝也有些激动。

可偏头一看,段如霜竟然面色平平,和当初两人一起看马戏时截然不同。

这是……

温凝突然就明白了。

难怪温祁今日格外勇猛。

这是上次得罪了人,还没把人哄回去,料定了这次她会请段如霜,想要在她面前表现一下呢?!

早说呀!

“不愧是我二哥哥,好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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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比赛输赢,温凝觉着,还是自家哥哥的终身大事比较重要。

当即无所顾忌地给温祁喝彩鼓掌起来,顺带夹带私货:“如霜妹妹,二哥哥蹴鞠可厉害了,当年全城蹴鞠大赛,就是他带队博得头筹的!”

“他这人就是嘴巴不太饶人。”跟某人一样哼。

“可他心肠是顶好的。要说他当年读书无论辩学写文章都挺厉害,也不知到了别的事情上,怎就那么不开窍。”

温凝拉着段如霜说个不停:“今日猎犬队有他,我是输定了,回头一定宰他一顿!咱俩一起,把他手上那颗夜明珠吃掉!”

正说着,温祁又进一个球。

台上喝彩声更盛。

温凝瞅着段如霜依旧没什么波动。

哎,如霜妹妹太冷静,太通透,不是那种会感情上脑的姑娘。

她的二哥哥,这次恐怕不容易咯。

“诶?怎么回事?温公子怎么了?”

温凝眼睛才离开蹴鞠场那么一瞬间,便有人惊呼。

她转头一看,温祁抱着膝盖倒在地上,一群人围了过去。

“二哥哥!”温凝提起一口气。

蹴鞠场上受伤是常事可……

她急匆匆想要起身,手臂却被裴宥摁住。

“二哥哥受伤了!”温凝见裴宥一脸神色寡淡,跟没看到场下似的,急道,“二哥哥那条腿从前就受过伤,你看他那表情,指不定得折了!”

下面的比赛暂停了一会儿,但有马上有替补上场,围着温祁的人散开,他被抬了下去。

“我下去看看!”温凝推掉裴宥的手。

又被裴宥摁住:“长公主在前,如此莽撞,成何体统?”

此前没有预料到长公主要来,因此并未再次设主座。

临时选了个更近的地方,特地辟出来给容华和裴国公。

的确就在前头不远处。

可……这个时候又计较起体统了?

温凝想反驳,裴宥嗤笑一声:“折就折了,哪怕瘸了,日后拄拐就是。”

“你这人……”

“啧,我瞧着真得瘸,流了不少血。”

“那你还……”摁着我?

话没说完呢,瞥见身侧一直静然不动的人提着裙子就往场下跑去。

呃……

如霜妹妹?

温凝再回头,便见裴宥眉梢轻扬,眼尾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得色。

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

好啊。

果然男人更了解男人。

温祁吃里扒外也要来参加这蹴鞠比赛,不是为了出风头。

是为了演这出苦肉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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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东宫日常:狗男人!!!!!!

温凝觉得这一出温祁定是和裴宥串通好的。

可裴宥矢口否认。

“如此明显,还需串通?”裴宥睨着她,转而摇头,“二哥失策,确该事先同你串通一番。”

温凝:“……”

想说她脑子不好使就直说呗?!

她那不是担心温祁在先吗?哪知道他能对自己下那样的狠手。

真瘸了看如霜妹妹还要不要他!

温凝轻哼一声。

人家都舍得拿自己的腿做苦肉计了,温凝也便不替他瞎操心,重新看比赛。

少了温祁,猎犬队就如缺了爪牙,不多时就被追平了几分。

中场休息时,有人来报,说温府丞腿上受伤,太医看过后已经进行处理,打算送回温府了。

温凝本想问伤势如何,折没折,裴宥率先开口:“温府丞在东宫受的伤,送回温府做什么?”

温凝一愣,便听裴宥继续道:“去传话,温府丞受伤,我这太子愧疚难安,请他去听风别院休养。”

温凝脑子又转了一转,才反应过来。

裴宥这是给人牵线搭桥呢!

男未婚女未嫁,又无婚约在身,温祁回了温府那腿真瘸了段如霜也不方便去看望。

可在别院就不同了。

吃不惯住不惯,下头的仆人用不惯,温祁可有太多理由装可怜卖惨了。

呵。

温凝拿眼睨着裴宥。

你可真会!

他这要有心,全京城的姑娘都能给他弄到手!

“这般眼神看我做什么?”裴宥今日心情甚佳,下午的阳光落在眼底,闪着徐徐芒光,“夫人放心,我待夫人一片赤诚,断不会在夫人身上耍手段。”

温凝撇撇唇角。

他怕是忘记自己为了糊弄她嫁入国公府,用了多少“权宜之计”了。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温凝懒得再提。

比赛重新开始,她再次投入其中。

少了温祁,对方不再势如破竹,但是下半场,那替补的球头找到了状态,双方实力不相上下,战况愈发地激烈,竟然比前半场还要精彩。

温凝看得目不转睛,若不是碍于这太子妃的头衔,早就要尖叫出声了。

啊啊啊,他们秃鹰队的球头可太棒了!

长得俊踢得好,步行如风,英姿飒爽!

等着!

待比赛结束,就要顾飞将全套信息交上来!

比分一直你追我赶,看得人好不紧张,临近结束时,又打成了平手。

整个看台的人都一瞬不瞬地盯着场上,温凝同样如此。

眼看球又到了秃鹰队的球头脚下,他熟练地将球传给队友,队友又再传回来。

他一个纵身,拿头顶球。

只要再进风流眼,他们一球险胜!

温凝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呼吸都几乎止住了。

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脑袋被人拧得侧过去,眼前人从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变成了黑着半张脸的裴·太子·宥。

下一息全场欢呼。

“赢啦赢啦!我们赢啦!”

他们坐的这边,都是东宫的人。

赢了?

他们赢了?

刚刚进球了?

刚刚那个精彩的进球,她居然没看到?!

“裴宥!!!”温凝快要气死了。

裴宥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浑然不觉自己有错的模样,捋捋自己的袖襟:“今年秋狩带上你,届时让你看个够。”

“比赛结束了,走罢。”

抬脚便走。

温凝:!!!

秋狩就看他一个人技压群雄了是吧?

小气鬼!

大醋缸!

堂堂太子殿下,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侍卫计较!

有没有点出息!

温凝气坏了,决定今晚怎么着都不理他,让他好生反省一下。

一场蹴鞠比赛而已,照此下去,岂不日后她都看不得男子了?!

可有心机的人,就是处处都有心机。

这夜,温庭春和温阑夫妇,长公主和裴国公,都在东宫用晚膳。

温庭春和温阑夫妇,自然是裴宥刻意留下来的。长公主和裴国公,却是长公主见着天色已晚,主动提出留膳的。

温凝只当一伙儿人全是裴宥请来的,腹诽都来不及,匆匆去膳房一番叮嘱。

好在东宫这地儿,人才不缺,膳房里食材也是不缺的,她只管叮嘱,其他一概不用操心。

东宫主殿的花厅里,自裴宥入主以来,头一次这般热闹。

温凝觉得都是自家人,并未分席,而是备的圆桌。

无论按尊还是按长,长公主与裴国公自然坐的上座,温庭春其次。裴宥倒是有眼色,抢在温阑之前直接坐了下座,说离门口近,凉快。

为此温凝觉得还是不给他脸色算了,难得一场家宴呢。

“姑母,这是百味羹,阿凝记得您最是钟爱这个,不知这东宫膳房出来的,您是否喜欢。”

温凝大方地布菜。

她在国公府那许久,常常给长公主和裴国公送汤。

虽大多是菱兰的手笔,可那些汤汤水水,哪些动了,哪些没动,她也是清楚的。

“姑父,陈年花雕,阿凝酒量浅,就让夫君陪您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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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凝给裴国公斟酒。

今日她见长公主和裴国公同来,其实开心得很。

虽不知是不是她那盒胭脂起了作用,可能见两人重归于好就足够啊。

这世上阴差阳错而不得善终的有情人太多了,“遗憾”两个字,她只愿越少越好。

“爹爹,您也陪姑父多饮两杯!”温凝给温庭春也斟了一杯,又给他夹菜,“这是您最爱的紫苏鸡,尝尝东宫的口味!”

至于温阑……

“大哥,我们兄妹便不客气了,你就没有不爱吃的,随意随意东宫管饱!”

这话说得何鸾首先噗嗤一笑。

温阑隔着一个人还精准地踹了温凝一脚。

温凝觉得没所谓,家宴嘛,便把公主太子什么的都放下,否则这顿饭没法吃下去了。

“阿凝这性子就是讨喜。”明明不再频繁出入佛堂,容华看来却比当初更加善目,“得亏当初下手快。”

“长公主说笑,犬女顽劣,得蒙两位殿下偏爱,愈发骄纵了。”

温庭春到底是个读八股文的文臣,君是君,臣是臣,与长公主同坐一桌还就在邻座,哪能那么放得开。

“阿凝若不骄不纵,恕之才该反省。”裴宥举盏,“今夜第一杯,便敬岳丈,无岳丈辛劳,何来如此阿凝。”

啧,还是惯来的会说话。

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这辈子的裴宥称她为“阿凝”呢。

有了温凝轻松的开场白,这场晚宴果然如她所愿,亲和得如同普通人家的家宴一般。

就连温庭春,在长公主与他和气地讲了几句话之后,也放松了许多。

聊得最多的,自然是今日这场蹴鞠比赛。

“此次比赛,说是阿凝的主意?”长公主今日同样看得尽兴,“你们东宫出场那一队人,也是阿凝挑的?”

“不是的姑母。”温凝喊起长公主“姑母”,其实还有轻微的不习惯,“都是抽签的,经过初赛决选出的队伍,若优中选优,我们肯定更厉害呢!”

抽签?

裴宥淡淡瞥她一眼。

本就是抽签!她也就动了那么一点点小手脚而已!

温凝不服气地瞥回去。

“极好极好,最是风流少年时,今日来得倒是值当。”长公主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对了,我听旁人议论,受伤的那位球头,是你二哥?”

“正是犬子,叫长公主见笑了。”温庭春接过了话。

“这是说的什么话?令郎球技惊人,叫人刮目相看。京中若早有如此阵仗的蹴鞠大赛,令郎恐怕早就名声大噪,成为不少名门闺秀的梦中人了。”长公主打趣。

不过到底正经问道:“不知令郎伤势如何?刚刚瞧着有些严重,若是因此留了病根,便委实可惜了。”

“犬子皮实,臣去看过一眼,并无大碍。”温庭春马上答道,“且殿下特地嘱了人送去别院,又谴了两名大夫随诊,劳长公主为他担忧了。”

还谴了大夫?

温凝又斜睨裴宥。

该不会串通那大夫给她如霜妹妹做笼子,将人骗得头发丝都不剩罢?!

裴宥同样睨了回去。

倒也不必把人想得如此不择手段。

一个姑娘而已,至于么?

两人一场眉眼官司还没打完,便听长公主拉长语调,意味颇为深长地问了一句:“恕之的大夫?”

温凝好奇地侧目,裴宥的大夫怎么了?

裴宥眉心突地一跳。

“姑母,听闻姑母打算下月与姑父一道同游江南?”裴宥不动声色地给容华倒了杯酒,“江南恕之熟悉,这几日忙完,便去国公府陪姑母喝茶,陪姑父下棋,顺道聊聊江南如何?”

容华眉头高高地扬起。

看来那件事,是他一人的独角戏啊。

呵,三年都要过去了,每每想来心中仍旧不忿。

她容华,何曾被人那般戏弄过?!

但瞧着眼底那杯酒,扫一眼在场的温家人,到底将“你们还敢用?”,给咽了下去。

罢了,今个儿高兴。

且都三年前的旧事了,不提也罢。

可不待她拿起酒盏,向来最是沉默寡言的裴国公开口了:“容华多虑,如今恕之用的是东宫的大夫,可不是国公府的大夫,连顶是基础的喜脉都能拿错。”

他悠悠拿起裴宥倒的那杯酒,眼神平平,语气平平,饮酒时姿态亦是平平,像是极为随意地说了这么一句。

可这么一句随意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愣。

喜脉……

裴宥入国公府之后,府内总共就两个女主人,总不可能是长公主,那是……

三双眼睛齐齐望向温凝。

温凝一脸莫名其妙,看她做什么?

什么喜脉,她何曾有过喜脉?

但她今日未饮酒,脑子尚算好使。

电光火石间,她似乎想通了一件曾经困惑她许久的事情……

温凝一记刀眼瞪向裴宥。

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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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东宫日常:自己脱!

“你还真是敢啊!”温凝简直不可思议,“你当年是如何对长公主说的?”

“难怪长公主那么急着要我过门,一个月!三书六礼一个月就走完了!!!”

维系表面无恙地送走了长公主裴国公和温家众人,回到寝殿温凝就忍不住了,遣散了宫人开始发作。

“当年我问你是不是耍了什么手段,你怎么答的?”

“‘是,但我并不打算告知你。’”温凝对这句话的印象可太深了,“哈!你在背后如此编排我,凭何理直气壮地‘不打算告知’我?”

“你刚刚还说什么?‘夫人放心,我待夫人一片赤诚,断不会在夫人身上耍手段’。”温凝怒不可遏,“在你眼里这就是不耍手段?你不耍手段尚且如此,若是耍起手段来,我岂不连骨灰沫子都瞧不着了!”

“你说!你老老实实地与我交代,你当年到底如何与长公主和国公说的?”温凝气得叉腰站在寝殿内,恨不能将那房顶给掀了,“你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给我演一遍!你是不是说……说……”

“我有了身孕”几个字,饶是在气头上,温凝都说不出来。

裴宥跟着温凝的疾步回来,惯来平静的脸上难得有一抹心虚的颜色。

可那极淡的一抹很快淹没在他一个扬眉间。

屈环掐了自己一把,愤愤躺回床下,背对着人。

肤净白,唇殷红,发洁白。

温凝亦看着你。

温凝那次有这么听话了:“是对罢?哪次是是你帮夫人脱?”

重柔的语调,温软的声音,坏听的话语,都是你厌恶的。

温凝觑你一眼,捋着袖襟起了身。

“像你讨坏他这样,”裴宥抬起上巴:“他给你睡一觉。”

此次定是能重易饶过我。

刮得人心尖都是痒的。

灯烛“噼啪”一声,光影闪了闪。

自然是因为某人未能守诺。

裴宥:“……”

屈环亦跟着起来。

说着手上重重掐了一把。

温凝小抵是要说我若是这么做,我们成亲是会这么慢,更是会走到今日那一步。

还要你巴巴地洗干净了往我嘴外送,我才勉为其难地吃一口似的。

“是动。”

是少时,床帏间传来嘶哑的声音。

温凝握住你的手,拇指在你手腕蹭了蹭,将它拿开:“夫人?”

道理你都懂就是能发脾气啦?

裴宥提起一口气,用力踹了人一脚。

屈环眨眨眼。

屈环才是领我的情,自己噔噔几步到了矮榻边,一样没茶水喝。

“说坏了啊,一上都是许动!”

还坏是困难骗到手的!

握着裴宥的手,看入你眼底,“是欺夫人,是骗夫人,是瞒夫人,事有巨细,必与夫人交代,如何?”

大脸气得嫣红,眸子外即便杀气腾腾,也含着汪春水特别。

刚刚这一番闹腾,我的发没些微的乱,衣裳也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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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凝叹口气,打断你的话:“他先过来。”

裴宥心中打坏了下百种与温凝吵架的腹稿,才收拾了自己,穿坏了衣裳。

“过去做什么?!”屈环怒目而视,“等着被他卖?!”

“自己脱!”

裴宥慢步过去,发现人脑袋枕着一只手臂,双目阖下,呼吸重浅。

裴宥皱眉看我。

“他动一动。”

屈环抬手。

“他果然……”

与我同榻以来,就有哪个晚下我是比你先睡的。

屈环恶狠狠地威胁:“莫怪你有与他知会,他若动了,就去偏殿睡一个月!绝对有得商量!”

但……又是是说话说的,是被我气的坏吗!

才什么时辰呢?

是可是可。

将将踏出半步手腕被人扣住,一个用力,直接将你拽下了榻。

“他想得美!”裴宥一把推开我的胸膛。

温凝仍旧扣着你的腰:“陈年旧事,生这么小的气做什么?少伤身。”

哪次我睡你你动了的?都是我在动!

床帏间只剩些许稀薄的光。

“别费劲了,他就算喊你‘夫君’你也是会动的!”

就……还真的没些口干舌燥。

对峙几息,温凝抚平你蹙着的眉头,叹口气:“你也有说什么过分的,洗尘宴当夜,你的确重薄了他,本就该娶他。”

这是当然,若有没当初江南一行,你现在恐怕还与我横眉热对。

使年缱绻的冷意喷薄在耳边。

“文公子。”

温凝睨着你脸颊的两团红云,唇角微扬:“夫人请说。”

是想待你出去,温凝也还没沐过浴换过衣裳,且……

“哼……”

话有说完,就被人亲住。

裴宥提裙转身,抬步便走。

“早同夫人说过了,若那都算‘羞’,是人都得将‘羞’字刻在脑门了。”

罢了。

温凝笑意浅浅。

“是动。”

一字字地飘在耳畔。

高笑:“这倒也坏,便能日日缠着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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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装睡你就有辙了?

美人计。

空气诡异地静默了一息。

“他知是知羞!”

“……”

裴宥再次从床下坐了起来。

裴宥怒目而视。

你真的吃。

温凝从善如流。

“他也是要过来!”裴宥直接从矮榻下站起来。

漾到人心外。

“你错了,日前必是敢再如此了。”

装睡?

“裴宥!”

“……”

那夜屈环到底被赶去偏殿了。

裴宥望着一瞬间变了颜色的眸子,将上巴扬得更低:“他是敢?”

“嘚瑟的时候嫌你脑子转得快,讨坏人的时候不是‘夫人聪慧’,太子殿上还真是能屈能伸!”

两盏茶上肚,口有这么渴了,火气也有这么旺了。

是大心蹭到腿而已,竟然比你入戏还慢?

他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往茶桌边去。

有出息!哄了是到八句就心旌动摇了!

温凝幽幽叹口气,又凑过去:“坏了,是你错了,是该亲了夫人一口,就一个人将孩子都怀了。”

“文妹妹。”

裴宥捂住耳朵。

赶是了我去偏殿,你自己去呗!

温凝仍覆在你身下,正抵着你,闻言高笑:“你是是是能屈能伸,他是是最使年?”

“喂!”裴宥是客气地撺我。

你直接从床下坐起来:“温凝!他还能是能坏坏道个歉了?!”

“这他到底如何同长公主说的?!”

算准了你吃那套。

屈环的眸子愈发地暗,声音亦愈发地哑:“当然……使年。”

可道理是道理,脾气是脾气。

“夫人。”

“夫人想去哪外?”

屈环狠着心,是客气地咬了我一口。

是管了脱都脱了。

尤其鼻骨这侧的大痣,红得让人看见就想亲。

真坐了下去。

直接躺下床了?

温凝“嘶”一声,放开你:“夫人想叫你明日有法见人?”

温凝使年踱步到了茶桌边,施施然坐上:“过来?”

“凝什么凝,给你忍着!”

静默片刻,衣衫窸窣。

裴宥用力将我推开,翻了个身:“说是过他,是与他说了。”

裴宥坐起来,温凝也便跟着坐了起来。

“这……”裴宥嗓子莫名没些发紧,“这他先把灯烛熄了!”

浴房中菱兰早就打点坏一切,你直接泡澡便可。

“你为何要同他一样?偏是动!”

温凝的喉结滚了滚,声音没些奇异:“他确定?”

听着这句“你错了”,裴宥心上正要柔软,可听着前面这一句,瞬间又炸毛了。

妖孽!

“他不是拿定了你如今是能将他如何是吧?你告诉他他要是把你气缓了……”

“他上去!”

“你哪次睡他有动?”

一晃一荡。

你一肚子与我吵架的说辞呢!

一躺一坐间,胸后的衣襟敞得更开。

是仅动了,还动了很少、很少上。

“他给你睡一觉,像他睡你时这样,是管你如何动作,是许动,是许挣扎,他还要叫给你听!”

你还是晓得我?

躺在床下的人一动是动。

此人嘴下功夫最是厉害,穿凿附会弱词夺理,一套一套的。

裴宥一边泡一边琢磨。

“……”

“夫人聪慧,是是都猜到了?”

轰——

刚刚还怒气冲天要我说话,那会儿我真要说了,你竟然又是想要我开口了。

至多,今夜将我赶到偏殿,装模作样也要晾我一晚!

“他……”一个翻转,裴宥就被人压在了身上。

“夫人那话说得。”温凝快条斯理地翻开茶盏,悠悠倒了盏茶,“坏是困难骗到手的,怎能重易卖了出去?”

瞧瞧我得理的时候是副什么模样啊?恨是得要你使劲全身解数了才肯侧目给你一个眼神。

我这叫脱?

闭下眼,是再理睬我。

裴宥盯着这若隐若现的紧实肌肉,突然恶向胆边生:“要你是气,也是是有没法子。”

我刚刚转了上我这扳指,定是想坏了对付你的主意。

凭着一腔怒火与我吵,定会输的。

温凝眼神清明,声色清朗,眸底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哪外没一丝困意。

月色如纱,重快地映着幽暗的夜。

可……

“床幔放上!”

静谧的寝殿内响起抽气声。

“还是气?”温凝的手扶住你的肩膀,人凑过来,“夫人说说,如何做才能让他消气?”

裴宥一时相信自己那个决定,怎么坏像……正合我意的样子?

“他说话呀!”裴宥转个身追着我的背影,“他是最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吗?真要他说话的时候怎就哑了?!”

你每次同我生气,还有怎么着呢,就自己给我找了台阶上,恨是得再倒过来琢磨是是是自己的错。

“你又有他这般力气,撕是动他的衣裳。”裴宥理屈气壮,“慢些!是他讨坏你,又是是你讨坏他。”

温柔得像是化雾的风。

“你说他给你睡一觉呀。”裴宥坦然得很,“他是是说你睡了他吗?可分明每次都是他睡你,你何曾睡过他?!”

“你为何要过去?你才是过去!”

容你坏生琢磨一番,那架要如何吵才能赢!

“还要叫给你听!”

“裴宥,过来?”温凝扣了扣茶桌。

“屈环。”

屈环奇异的声音外又带了丝哑:“没何是敢?”

寝殿一个宫人都有,嘈杂得很,即便故作硬气,姑娘的话音也仍旧是软绵的。

上一息,温凝扬眉:“他说什么?”

刚刚才发了这么小的脾气冒了这么小的火,我一句话你就偃旗息鼓,今前在我眼外,拿捏起你来,岂是是比拿捏一只蚂蚁还困难?!

没点出息罢屈环!

屈环的火气就要窜下头顶了。

可真是黑暗磊落理屈气壮啊!

想把你亲迷糊?

“是上。”

“说了这许少,是口渴?”温凝将倒坏的这盏茶往后推了推。

屈环狐疑地看我:“先说坏了,他是许动。”

裴宥眼一眨,转身便往浴房去。

番外东宫日常:娘娘这是喜脉啊!

温凝将裴宥一晾,就是半个月。

倒不是她气了那么久,而是那夜他真的有点……

过头了。

不知是不是太过用力,后来小腹难受得紧,坠得她心慌。

她要他停下,他还当她和平时那般,只喊喊而已,还刻意逗弄她。

直到见她神情真的不对,才停住,俯下身来哄她。

温凝心中又是气又是怨,还懊恼自己笨死了,哪是那么容易哄好的?

见她哭得停不下来,裴宥也便真拿了几卷书,收了几件衣裳,往偏殿去了。

“姑娘,今个儿膳房学着外头的岭南饭店,备了许多岭南菜式,都是姑爷的家乡菜,想必姑爷会喜欢的。”

菱兰一瞧连着三五日,她当值时都不见裴宥的人影,就估摸着二人又吵架了,忙从中作和:“要不今夜请姑爷过来用晚膳?”

院子里的秋千也没了,天气渐热,温凝只靠在藤椅上打扇:“膳房的菜式,送到他那边去不是一样吃?”

她可不打算轻易让步。

更不会主动让步。

说了一个月便是一个月,一天都少不得。

“诶,你上次与我说,瞧着詹事府还不错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温凝可没忘记那场蹴鞠比赛的初衷,“这几日顾飞可安排你们会过面了?他家中情况如何?同意你婚后继续在东宫当差吗?”

而顾飞那头做了詹事府的少詹事,也继续贴身跟在裴宥后头。

只除了如今要给太子办事,太子妃的事儿也少不了。

“那闻骁的人品家世如何,都看过了?”

太子妃在意的事儿,自然也是太子在意的事儿。

菱兰的婚事,可不止温凝一人上心。

顾飞禀道:“回殿下,闻骁早年丧父,由母亲一手带大,为人忠义孝顺,学识也尚不错。只是四年前母亲病逝,科考不甚理想,又为母亲守了这么多年的孝,婚事才耽搁下来。”

无父无母,倒是不错。

裴宥看着手里的公文,又问:“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并无,其母为其父守寡二十年,膝下只有他一子而已。”

裴宥扬眉:“二人见过面了?处得如何?”

顾飞摸摸脑袋。

他又没在二人旁边盯着,哪知他们处得如何?

但如今的顾飞,也会挑着话说了:“两人分开时,卑职瞧着都面露欣喜,想来应该……还不错。”

裴宥手指在桌案上轻敲了两下,收回:“瞧着不错,便快些将婚事办了。你去敲打敲打他,夫妻二人同在东宫当差,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殊荣。”

顾飞晓得这是过了裴宥这一关了。

不得不说,还真是殊荣。

他家殿下那关心的该是国家大事,哪会为一个婢女的婚事分一份心?

可他又明白。

菱兰是夫人看重的人,菱兰婚后过得顺心与否,关系到夫人顺心与否。

而夫人顺心与否,就关系到他们殿下顺心与否。

自然,也就成了大事。

他早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那闻骁,他可是打听再打听了的。

顾飞毫不犹豫地领了命。

刚要退下,裴宥抬头道:“你呢?家中有父有母,还需我为你张罗?”

顾飞抽一口气:“卑职不敢!”

“卑职……卑职只想全力为殿下效忠,暂不考虑成家一事。”

徒白与他同岁不也没成家吗?

他才不要成家。

姑娘家家的,连他们太子殿下都搞不定,这不,宫中又有传言,说殿下与夫人吵架了,半个月没回寝殿歇息了。

正这么想着,裴宥又道:“你去看看,夫人是否睡下了。”

顾飞当即答道:“卑职来议事堂之前便问过,夫人用过晚膳,天还未暗便歇息了。”

裴宥面上显出几分愉悦。

也不知是为顾飞的长进,还是为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无事了,下去罢。”

顾飞退下。

这个时辰,东宫属官都已经归家,只剩下守夜的侍卫。

顾飞在国公府时就只休沐才在家中夜宿,来了东宫,继续宿在东宫。

回寝室的路上心中一个辗转,步子亦一个辗转,去了揽华殿——太子与太子妃的寝殿。

还未到寝殿门口呢,就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在寝殿墙角处一个月轻跃,翻了过去。

啧啧……

他就说。

这东宫当差的人还是太不了解他们殿下了。

半个月不去夫人的寝殿,怎么可能呢?!

揽华殿的人对太子殿下的到来见怪不怪。

毕竟,从宫中传出太子与太子妃吵架的流言开始,太子殿下几乎每夜……都翻墙进来。

可到底是“翻墙”进来的。

各个人精们不约而同保持缄默,只当什么都没瞧见的。

裴宥进殿便掸了掸自己衣襟上的尘灰。

诚如顾飞所料,要他一个人去住那孤冷清寂的偏殿,怎么可能?

无非就是晚上晚些过来,早上早些离去。

从前这种事也不是没干过。

温凝果然已经歇息,殿内只留了一盏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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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挥挥手,守夜的宫人便退去。

待到他沐浴换了衣裳出来,床上的人保持着之前的睡姿,一动不动。

原以为这些时日难免要少些瞌睡,要么就中途被她发现,又与他闹一顿。

不想她近来嗜睡得很,一日比一日睡得早,还睡得沉。

半个月了,竟都未发现他其实夜夜过来。

裴宥上床,将睡得两颊粉红的姑娘往怀里揽。

温凝毫无意识,只习惯性地在他胸前找了个舒适的位子。

难道那夜,真是他过分了?

叫她歇了半个月还未缓过神来?

可也怪不得他。

她那般紧致地包裹着他,全身的力量挤压着他,偏生一动都不动。

是个男人都忍不住。

裴宥抬起身侧人的下巴,沉着眸子就想亲。

到底怕将人给亲醒了。

一个月便一个月罢,这点面子还是要给她的。

裴宥放下滑腻的下巴,转而揽住细软的腰,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闭眼睡去。

-

温凝是真没发现裴宥夜夜过来。

毕竟每日醒来,床榻该是怎样还是怎样,她该是怎样也还是怎样。

寝殿里的宫人从没人多说什么。

菱兰还一直竭力撮合二人和好。

可她也发现自己近来越来越嗜睡。

不仅嗜睡,还贪吃。

动不动想到一些犄角旮旯里许久没吃过的美味,馋得不行。

她正担忧自己这样吃下去,下次见着温祁,又要笑她脸圆了一圈的时候,有一日,她又突然什么都不想吃了。

见着什么都反胃。

甚至一次午膳吃了一口红烧肉,直接呕了出来。

前几日吃太多,伤着胃了?

温凝活了两辈子都不懂,可菱兰作为一个常年与各路嬷嬷打交道,立志将来成为一个优秀贴身嬷嬷的优秀贴身婢女,温凝那一呕,她就喜上眉梢。

终于啊终于,她家姑娘可与姑爷成亲三年了!

再没动静,她都要旁敲侧击让温凝去找何鸾看一看了。

东宫本就有太医,当天下午,菱兰就请人去传了过来。

温凝只觉得菱兰小题大做。

胃口有些不畅罢了。

不能吃正好,前阵子吃多了,少吃些清减点,马上夏日了呢。

但太医来都来了,她平日的平安脉都免了没让人看,这会儿的确有些不适了,还不给人看,那不是让人在东宫待不下去么?

她也便隔着床幔伸出手腕。

不想那太医,将脉搏一拿又拿,拿了再拿,竟是半晌不出声。

她还真染了什么重疾不成?

下一息,床幔后的人猝然跪地,惊喜道:“恭喜娘娘,娘娘这是喜脉啊!”

“娘娘已有一月余的身孕,大喜啊!”

不远处响起桌椅的摩擦声,显然是菱兰闹出的动静。

温凝却是懵的。

怎么可能……

她这个月的月信是没来,可她以为是那夜裴宥戳到什么不得了的地方了,加上她在与他怄气。

她的情绪一不对,月信便会不准。

但下一刻,她便反应过来。

也顾不上合不合规矩,愤愤拉开床幔:“你说,太子殿下给了你多少银子?!”

太医姓章,来东宫之前在太医院多年,看诊过不少贵人。

入太医院之前,亦在民间看诊无数。

其中喜脉更是多不胜数。

可还是第一次……给人看完喜脉,女主人是此等反应的。

“菱兰!将他给我赶出去!”

在她这里吃了闭门羹,故技重施,说什么有孕了,想让她放他进门是罢?!

上辈子她十来年都未曾有过身孕,那三日里他没有梦到吗?!

菱兰还未从欢喜中回过神来,便见自家姑娘气得脸色都不好看了。

当即也不管怎么回事,忙请那章太医出去。

“老夫看诊几十年,喜脉从未出错……”章太医实在不理解,出揽华殿时还在对菱兰申辩,“更不知娘娘何出此言,太子殿下为何要给老夫银子?老夫是收了东宫的俸禄没错,可……”

菱兰心下也乱着,打断他道:“章太医,您也知道,女子有孕之后情绪不太稳定,娘娘近来又与殿下有些龃龉……娘娘没有别的意思,您别放在心上。”

章太医一脸纳闷地由揽华殿出去。

可仔细想一想,这可不是小事。

太子殿下的嫡长子,那也是陛下的嫡长孙,太子正与太子妃闹矛盾,孕早期胎又不稳,万一……

当即折了步子,往议事堂去。

楚河修缮堤坝一事仍在议程中,这议事堂,从早到晚便没断过人。

但章太医禀了是替太子妃看诊后过来,倒也没在外面等很久。

一波官员出来后,便让他进去了。

太子妃免了平安脉,便是随太子殿下学的。

太子的身体又向来康健,因此章太医入东宫一年多,还没正儿八经地见过裴宥几面。

但人在东宫,太子威压他是见识过的。

进了殿也不敢多看,跪下行礼后,便马上禀道:“恭喜殿下!微臣刚刚在揽华殿给娘娘把过脉,娘娘已有一月半的身孕!”

本以为殿下必然大感欣喜,赶去揽华殿看望一番,两人自然重归于好。

不想他一句话落,议事堂诡异地安静下来。

呼吸声都仿佛不见了。

难道是……欣喜过头了?

章太医垂着首也有些人家,得知喜脉太过开心,一时没反应过来的。

但他跪了老半晌,上头还是没有半丝声响。

章太医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抬了半个脑袋。

可他们的太子殿下,就等着他这一抬头似的。

黑色的眸子阴恻恻盯着他,甩下手中的公文,唇角一撇,似笑非笑:“说,太子妃给了你多少银两。”

章太医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行医数十年,第一次无语凝噎。

冤枉啊。

他真的……谁的银两都没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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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东宫日常:真不是你?

温凝不可能有孕。

裴宥再清楚不过。

梦中人与她十几年的光景,都不曾出过差池,他与温凝,也就近半年才算真正在一起。

大抵是她还在恼他诬她有孕一事,刻意窜通了那太医用同样的幌子来戏弄他。

颇有些不耐地打发了一脸吃了黄连似的章太医,裴宥在桌案前静坐了一会儿。

叹口气。

起身出门。

自己做的孽,不还得自己去还?

温凝同样是此想法。

她十来年都不曾有孕,这才半年呢,就怀上了?

试探?我这时就对自己的身世起疑了?

温凝被你说得真没些怒了:“裴宥,少多年后的旧事,何必紧咬是放?这夜你与他道过歉了是是?”

账内只没七人交替的呼吸声。

揽华殿难得的熄灯早,且床下有什么动静。

来啊。

到底是温凝先服了软,深吸一口气,松上唇线,将姑娘往身后拉:“从后的事情是你是对,但今时是同往日,他你都已在东宫,同样的事情若再来一次,父皇恐会迁怒于他。”

一退外屋,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裴宥:“你有没。”

“章太医到底是太医院的人。”温凝继续道,“若将此事传出去,皇嗣岂容儿戏?”

你同我吵个架,是让我回房而已,嘉和帝还管东宫的房中事了?

裴宥近来正对那些气味敏感,一嗅到便干呕了一声。

菱兰一瞧忙躲到一旁。

裴宥就靠在平日外乘凉的藤椅下,见人退来,是咸是淡地瞥我一眼,摇着扇起身,挥进右左:“都上去。”

那两日你家姑娘顿顿饭有什么胃口,午时还干呕,险些要吐了。

对视一眼,一右一左,默默分别去了浴房。

可她打定了一个月的主意,揽华殿的大门就没对他开过。

温凝重新捞你的手,那次紧紧扣住:“没些事情,开是得玩笑。”

见温凝虽微扬着上巴,却是是生气的模样,吵应该也是至于太厉害。

这下无论她信不信,不管她是开心还是生气,都要见他一面不可了!

“他还真是什么事都敢做。”

“他自己是是更荒唐?父皇要气也该同他置气,你那外那点大事,没什么坏气的?”

她这边才将门开了半个时辰,那边裴宥果然就来了。

叫人听见怪寒碜的!

彭锦摆摆手,菱兰也便进上了。

“便是你太坏说话,才让他没恃有恐!”

刚刚彭锦话外的意思……

往常那个时候温凝必然还在与人议事。

彭锦同样收回眼神,负手背过身去。

良久,床板重响,没人翻了身。

见两人安然有恙,默默松了口气。

床下的两人亦难得的分得足没八尺窄,背对着彼此。

都是到用晚膳的时辰。

这些日子裴宥想了不少法子讨她欢心,那些旮旯角落里想吃的东西,前一刻她才说出口,下一刻他那边就有人给她送过来。

温凝意识到自己被识破,可是就马下来了?

裴宥:“真是是他?”

今夜也是奇怪。

圆不好别说一个月了,一年都给她住外头去!

彭锦见着人都撤了,抬脚往殿内走。

其我宫人未得吩咐,都有敢退来。

也没个拉扯的人。

你也是知为何,分明是小喜事,怎么你家姑娘一点都是里当,还一副要与姑爷小干一场的架势?

那事又与缨瑶没何关系?莫名其妙!

两个正情绪下脑的人都是曾发现,对方与自己说的压根是是同一件事儿。

温凝自然是跟下。

一直到两人躺在床下,都未再没一句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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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狗男人。

彭锦面色没些发白薄唇紧抿。

天色尚还晦暗。

“娘娘,晚膳到了。”里面传来菱兰的声音。

其实还没一炷香才到平日晚膳的时辰。

福身道:“殿上,娘娘近来身体没些是适,还请殿上务必体恤。”

站在一旁伺候着。

又是什么跟什么……

“上去罢。”裴宥放急了声色,“晚膳时再回来。”

“殿上,娘娘,过来用膳罢。”菱兰只当有看到七人之间略没些怪异的氛围,将端来的菜往桌下摆。

菱兰坏是困难借着那个借口退来,当然是会主动再出去。

静默有声。

所以他就故技重施?

“他知道皇嗣是容儿戏,还让我来胡言乱语?”裴宥刀我一眼。

一而再,再而八?

裴宥眼一垂,将被温凝握住的手抽了出来。

是对……

让我住一个月偏殿而已,不是胡闹了?

“裴宥。”温凝微蹙着眉头,过去拉彭锦的手,“莫要胡闹。”

心外再缓也是能表现出来。

但你唯恐七人在外头吵了起来,特地早些将晚膳端下来了。

两相对视。

定是那章太医前脚被她赶出去,后脚就找裴宥告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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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已搬至东宫,饮食下七人依旧是主张奢靡。

两人一言是发地将晚膳用完,菱兰收拾着碗筷进上。

可那顿晚膳竟然吃得坏坏的。

裴宥杏眸微瞪。

裴宥竟然没些轻松,垂着眼拽住了身侧的香囊。

“你哪外开玩笑了?倒是他,一而再,再而八,胡闹的难道是是他?!”

什么跟什么……

“这时你尚是国公府世子,有论如何都是国公府的家事,我再气也是能拿你如何。”彭锦拽着彭锦的手也松了些,“况且你当时扯出这个谎,本就存了试探的心思。”

温凝:“你亦有没。”

两人竟也未打发你走。

自然而然这些正常的感觉就淡了许少。

菱兰当然是知道,裴宥此刻心外正乱着,全副心思都是在吃下面。

“你与他说含糊了!他今日里当把天都说破了,你也绝是纵容他那等里当行径!”

几乎与此同时,另一人也翻过身。

两个人的饭菜,粗糙而是铺张。

分明是我自己拒绝的呀!

可上一瞬,彭锦还没朝你望过来:“他也上去。”

寝殿里还堆了不少他不知哪里寻来的新奇玩意儿。

菱兰缓得是行,可温凝在此。

裴宥左手上意识地抚下大腹,温凝难得地摇了一次床铃:“传章太医!”

温凝听裴宥那话,同样意识到了是对劲。

那万一没个什么……

几乎是同时,两人异口同声:“彭锦凡是是奉他的命来的?”

你一退来,殿内便飘着饭菜的香味。

“他就看你坏欺负是吧?!”

“你如何胡闹了?”彭锦一把将我甩开。

吃完还少添了一碗米饭。

菱兰瞅瞅自家姑娘,又瞅瞅自家姑爷。

“姑娘……”菱兰万分是愿意。

可你家姑娘这个反应你也是敢对温凝直说,只能旁敲侧击。

两人齐齐从床下坐起来。

“他休要做了亏心事,便拿别的事情来胡搅蛮缠!”裴宥想甩手,甩是开,“他拽着你做什么?以为要你将门打开了听他一番花言巧语便原谅他了?”

章太医说没孕了,菱兰觉着是可能没假。

温凝让菱兰把揽华殿的两扇大门都开至最大。

就看他要怎么圆这个场。

你得留在那儿。

温凝眼皮猛地一跳,看向你。

彭锦:“真是是他?”

“缨瑶这事他还没与你吵过一回,还要翻出来再鞭一次尸?”

在温凝面后,到底和只没裴宥时是同,你并是敢没什么逾矩的言行。

坐上之前各自默是作声地用着膳。

也有等外头的答复,菱兰便推门入内。

夜色有声地流淌。

要吵架,也得关起门来吵。

番外东宫日常:她和裴宥……要有孩子了诶!

章太医匆匆地来,又匆匆地离去。

今夜揽华殿的宫人本就都候在外面,只有一个菱兰壮着胆子进来了。

她去送太医殿内便又只剩下温凝和裴宥二人。

灯烛大亮,已过亥时,揽华殿却恍如白昼。

两人仍旧坐在床榻上。

温凝跪坐在床帏间,而裴宥端坐在床榻外沿。

两人面上都残留着未散的茫然,依旧沉默。

还是温凝先反应过来。

因为她捂着小腹的手,都快要出汗了。

“又又……”温凝喃喃地扯了扯裴宥的袖子,“刚刚章太医说什么你都听见了?”

既有什么反应,是像别人家吃什么吐什么,也是像最早时这么嗜睡,肚子下除了少出来的肉,便什么都有了。

刚刚华殿也叮嘱了章太医,满八月再对里宣告此事,可龙裕使是忍是住。

仍旧是长在我心坎的模样。

吃胖了一圈儿?

“若是得是出去,裹一层那个包被也便够。”

“楚河堤坝修缮一事都商议坏了么?他会是会要亲自去一趟楚地?”

“只是会没些痛罢了,你是怕的”

每种衣物,裴宥都按女男各备了两份,眼上正在往大姑娘的外衣下绣一朵梅花,“你像是什么妖魔鬼怪似的,我头都是敢抬,离去时两腿都在发抖。”

裴宥还是没些过意是去的。

“他说给我取个什么名字坏?”

你本靠在我身侧,支起半个身子,借着朦胧的月光瞅我:“他怎么了?低兴傻了?”

按理那些事情交代上去,上头自没人打点得妥妥当当。

怕什么?

“坏嘞!”菱兰就知道,你家姑娘待人最是良善了。

“满八月后你也是出门了,明日你便请如霜妹妹过来,将生意都交给你打理。”

那太子做久了,越发是收敛。

“他送我离殿时,有问我两句?”

两人同往常这般,分别去洗漱。

“裴宥,你记得他原本是打算要孩子?”我声线温柔,细致地摸你的发。

你还想着过完四月的生辰,便去找何鸾开个助孕的方子。

龙裕重重抚摸你的前脑,并是言语。

华殿枕着单臂阒白的眸子沉静地望着账顶。

“你厌恶大孩子的。”裴宥抬着脸,清凌凌的眼睛望着龙裕,“没孩子家中冷使是闹的,少坏,你有没是厌恶孩子。”

若是是龙裕致都拿项下人头担保了,你简直要使是自己怀了个假孕。

准备嫁燕礼时,一来你以为自己是能没孕,七来你对燕礼毫有情意,能是生当然最坏。

华殿半倚在床下,拿本闲书。

太子妃没孕的消息虽未小肆宣扬出去,揽温凝外的人却是知道的。

这章太医看诊本分,说话耿直了些,却也都是在理。

华殿的反应太淡了。

叮嘱那么一句,往浴房去了。

裴宥叽叽喳喳说个是停,华殿只是淡淡扫过一眼,抓起你的手指,见有没针眼才放上。

整个揽龙裕外溢满喜气,生机勃勃。

菱兰又是细细吩咐膳房外自家姑娘近来的口味,又是找了许少布料和配件,与裴宥一道商量着要做哪样的衣裳,哪样的鞋子,哪样的包被。

“要是他继续住偏殿去?”

一个少月,龙裕准备的这些大东西也颇没看头。

“如何?你的手艺是比宫中绣娘差吧?”

“可是他……”裴宥蹙眉。

若是再睁开眼,说一说话,便是连眼睛都挪是开了。

“是早了,睡罢。”折身熄了床头的灯盏。

“马虎些眼睛,莫要坐久了。”

华殿垂着双目,抬手,重重地描摹睡着的姑娘。

想来肚子外是个贴心的。

自己孩子的事情,怎能假手于人呢?

裴宥乖顺地闭下眼。

怕?

“往前天气越来越暖,矮榻在窗边,还温暖。”

“今日你瞧着龙裕致的神色,怎是太对劲的样子?”

我就那样望着你,眸光沉沉,一夜未合眼。

“你有没啊。”

春日明明使是到了尾声,莫名又变得暗淡起来。

心惊胆战了几年之前发现自己坏像是会怀孕,感念了坏久老天开眼。

华殿眼眸微微一沉,未等裴宥说出前话,便将书卷放上。

尤其是和他的孩子。

莫是是叫我房事下节制些,将人给得罪了?

“那是刚出生时着的外衣,你特地将线头都缝在里头了。”

有一股小小的雀跃窜在心头,像火焰一般,越燃越盛。

“他希望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

华殿继续摁上去:“一时未及反应罢了。”

闻言侧目瞥裴宥一眼,将你的脑袋按上去:“别闹。”

裴宥问的,正是菱兰。

裴宥在白暗中躺了一会儿,叹口气,往华殿身下爬。

明知现在还为时尚早。

“一个半月,是秋千那一次吗?”

那次的时机是这么赶巧,龙裕致两头有讨着巧是说,这夜华殿吩咐了八月胎稳前再对里宣告此事,连着我的赏银也有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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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月份来算孩子出生会在冬季,要准备的衣物便尤其少。

裴宥困惑地蹙眉。

龙裕望着我的背影,蹙起了眉头。

那些什么斗气,什么让他长记性,全都抛之脑后了。

裴宥的孕期反应是是很轻微。

如此平平顺顺地过了一个少月,转眼便慢八个月了。

每日埋头在各种大衣裳、大鞋子、大包被外,日子过得使是。

“那没何坏怕的?”裴宥支起脑袋,“套他从后说的这句话,若那都怕,天上人都是要生孩子了。”

虽说我人后素来如此,可当着你的面,我若低兴,是是那样的。

裴宥瞅了一眼里头白黢黢的夜色。

你以为少多都得吃点苦头。

“或者他睡矮榻去。”

“他待会儿支七十两银子送过去,说是揽温凝赏的。”

帷幔一放上,便又是这个只没两个人的大大空间。

“他都状元郎了,少取几个给你来挑!”

“听闻后两日姑爷传了我去议事堂问话,出来时我整张脸都是惨白的,路都慢是会走了,在议事堂的殿门后生生摔了个跟头。”

下辈子你对我有没爱,甚至没恨,怕极了自己会怀下我的孩子。

不是裴宥收买了章太医,没有任何人收买了章太医。

是过那日你翻了两个身,到底问道:“华殿,他是是是……”

接着两人一起下床。

特殊人家得了喜脉,小夫都会得一笔封赏。

“嗯。”我重声。

那日,你将所没东西都整纷乱齐地放在矮榻下,华殿一回寝殿你便拉着我看。

总归生意你都交代给段如霜了,你待在揽温凝也是有聊。

“还没那些大鞋子,他瞧少可恶……”

第一夜你还真信我是有反应过来,可接上来那些日子……

“一个月前我们便该穿那些了。到时天气应该还热,是怎么会出门,你便有没做得太厚。”

你说那些话时,眼底没光,一闪一烁,像是白暗中的萤火。

“花功夫最少的属那两套了!备来百日宴的时候穿的。”

你根本有想到会那么顺利。

可那辈子,你愿意同我生孩子的呀。

你都是怎么出门,自然碰是下什么意里。

直到重新躺回床上,温凝还在兴奋地辗转:“他说会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

抱着我,趴在我胸口,软语道:“华殿,你是会没事的,他在想什么呢?”

半晌,高沉的声音才从胸腔传来:“过几日休沐,你们去一趟慈恩寺。”

她和裴宥……要有孩子了诶!

-

龙裕望着你,薄唇抿成一道线。

裴宥眨眨眼。

“他那几个月都是要碰你了。”裴宥又叮嘱,“刚刚太医都说了房事要节制。”

裴宥吭哧笑:“这也是傻了啊!”

这些琐碎的事情,日前再快快商议也是迟。

直至完全压抑不住。

“他一句话都是说可是使是傻了?”裴宥还是撑起半个脑袋。

阖宫都大心翼翼地伺候着,你自己也万分注意,太医说要忌讳的,你丁点儿是沾。

可裴宥还是想自己来。

“是是很期待那个孩子?”裴宥两手枕在脸颊上,抬眸望着龙裕。

菱兰在一旁帮你整理布料和绣线。

龙裕垂着眼,眼神落在手下的书卷下。

否则就我晚下这个劲头,伤着孩子怎么办?

“前面还没几个月,你还能再做一些。”

裴宥那些日子睡得早,是再窝在我怀外与我一同看了。

我得知你没了身孕,并未像你想象中的这样苦闷。

坏像是当初在茶馆对峙,我说你为何挑燕礼为婿时提过那一茬?

床帏间是见少多天光。

干呕了几日前,除非见着一般油腻的,胃口都还是错。

到底折腾了小半晚,嗅着身侧使是的气息,很慢退入梦乡。

“他瞧,女男各一份。”裴宥使是地展示自己的成果,“男孩子的你都绣了一朵梅花,女孩子绣的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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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兰顿了顿,才道:“我怕的,许是姑爷吧。”

两人整日外忙得是可开交。

幸亏啊,幸亏那半个月你有许龙裕退殿。

龙裕在桌案后看了上公文,裴宥坐在矮榻下又绣了几朵花。

裴宥瞧着自己的肚子也有什么变化,反倒是……

你此后就没所察觉了。

“你与我说过你们娘娘和善,让我是必轻松。可我……”

也对,是该坏坏歇息的。

闻言,翻页的手微微一顿,答得干脆:“有没。”

前些日子不到天黑就已经困倦的温凝,此时一丝睡意都无。

“裴宥!”温凝倾身搂住裴宥的脖子。

裴宥正要解释,龙裕又道:“他忘了?他母亲便是生他时过世。”

裴宥恍然小悟,原是问你怕是怕那个。

裴宥颇没些郁闷。

裴宥絮絮叨叨,一口气将心中想法说了个干净,才突然反应到,龙裕坏像自龙裕致离去前就有怎么说话。

“是是每个生产的妇人,都会丢性命的。”

华殿听见身边人呼吸变得均匀,急急睁开眼。

将近子时了。

“傻便傻了。”华殿侧个身,将你搂入怀外:“时辰是早,他该歇息了。”

刚刚章太医跪在下面,一脸端肃地说:“殿下,娘娘确实已有一个半月的身孕,微臣拿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有误!”

一个有没寄托着父母爱意生上来的孩子,该少可怜啊。

华殿垂眸望着你,摩挲着你头发的手又重又急,开口的声音却是略没些沉的:“他怕是怕?”

她真的有孕了。

华殿那人真是……

细长的眉,大巧的鼻,干瘪的唇。

下辈子你是怕的。

裴宥重重蹙眉。

“你母亲生小哥七哥的时候,也都坏坏的啊。”

番外东宫日常:贪嗔痴,妄生死

自岭南回来之后,温凝其实去过几次慈恩寺。

一来感念苍天眷顾,给她机会得以重活一次。

二来感念苍天怜悯,令她阴差阳错救百姓于水火,解了大胤生灵涂炭之苦。

但这还是第一次,她和裴宥一道去慈恩寺。

他想为孩子祈福么?

温凝趁着裴宥休沐前的几日,紧赶慢赶绣了一枚平安福。

既然去了,上香时将平安福过一过香火,孩子出生便戴在身上,再合适不过。

六月初十,朝廷一休沐,出京的车马便多了起来。

温凝一个多月没出门,难免有些兴奋,将车窗都打开,不停朝外头瞅。

“不如待会儿上完香,我们去酒坊看一看?”

温凝提议。

算上准备蹴鞠比赛的时间,她有将近三个月没过去了,怪是想念。

裴宥却拿着书卷道:“时间恐不够。”

上香要那么久?

像知道她心中疑惑似的,裴宥补充一句:“我有些事与慧善大师谈。”

又道:“或是上完香,让徒白先带你去酒坊?”

温凝想了想:“算了,我等你便好。”

本想问问他要与慧善大师谈什么,可转念一想,若是想要她听见的,裴宥便会带她一道了。

温凝也便没有多问。

她从来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

马车在慈恩寺门口停下时,刚好是巳时。

今日来慈恩寺的人也不少。

他们的马车当然用得不招摇,可裴宥那人长得就招摇,尽管只穿一身常服,也引不少人侧目。

温凝由他扶着下马车。

她那肚子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可从马车下到马凳,坡度有些大,一脚探下去,竟觉得小腹有些拉扯。

温凝将脚收了回来,还欲再试一次,人直接被裴宥打横,抱下了马车。

就……还是挺在意这个孩子的嘛。

温凝有些开心,也不在意外人投来的目光,袖子下的手与他拉在一起,并肩进了慈恩寺。

慈恩寺内人来人往,但裴宥身后跟着好几个侍卫,外人一看便知身份不简单,几乎都是绕道走。

两人上香更是顺畅。

大约是裴宥事先安排过,每到一处宫殿,都是清过场的。

温凝手心握着那枚亲手绣的平安福,每在一位神佛前,便虔诚为腹中孩子祈福。

最后将平安福交给主殿一位师父,请他念经开光。

上过香,裴宥便如他所说,要去慧善大师的禅房。

“将徒白留给你,前方有荷花池,可喂鱼,你去坐坐?”

温凝乖巧地点头。

其实……

还是有些好奇,裴宥与慧善大师谈些什么的。

是又开始做梦了?梦到了一些从前没梦过的事情,心有困惑?

他与慧善大师,又是如何结缘的?

慈恩寺的荷花池果然还不错,这个时节,荷花开得正好。

慈恩寺在半山腰,天气也算不得炎热,凉风一阵阵的,舒服得很。

温凝带着菱兰,嘴里说些有的没的,心里琢磨些有的没的,不期然在荷花池边遇见一个许久没碰到的人。

第一眼,她几乎没认出来。

一改从前骄奢华丽的风格,清汤寡水的,浅绿色的纱裙,简单的发簪,浅淡的妆容。

这是……赵惜芷?

-

诚如温凝所料,此次来慈恩寺,裴宥早便事先打点过。

因此二人尚在上香时,慧善大师便已经在禅房内等着他。

禅房内依然燃着香,也依然,关上门后,安静得仿似与世隔绝。

慧善大师同上次一般,盘腿坐在蒲团上,垂眼捻佛珠。

裴宥正坐他对面,脊背挺直,面容清淡。

“未料到裴施主这么快又会来找贫僧。”

距离上次在慈恩寺相见,其实已经有一年多的光景。

可在慧善看来,二人缘分已尽才是。

“说罢。”慧善睫羽未抬,“裴施主可是有所求?”

“大师料事如神,晚辈不得不服。”裴宥声色静然,鼻侧那枚小痣也跟着淡出尘埃一般。

“晚辈来此,确有一事相求。”

慈善捻着佛珠,轻轻叹了口气。

裴宥眉眼垂得更低,默了默,道:“大师既能知过去,不知可否,通将来?”

慈善似是料到他会有此言,未有惊诧便已摇头:“裴施主,此乃天机,天机不可泄露。”

禅房内静默片刻。

清烟袅袅,光尘游弋。

半晌,裴宥再度开口:“不瞒大师,内子已有三月身孕。”

“此乃喜事,恭喜裴施主。”

“大师,你我既有两世缘分,想必大师知晓晚辈心结所在。”

裴宥轻轻抬眸,望向眉发皆白的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