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血刃神刀之人,可以共享主人的寿数,不老不死,岁月悠悠。
待到这一代人,都已白发苍苍。
余青檀葬了相伴多年的王妃,扯掉伪装了多年的苍白须发,重新焕然,回到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他是最后一个来到白凤宸身边的凡人,也一直陪在他身边忙碌。
如今,一切大定,也该了却红尘烦忧,尽历九洲山川。
身后,风涟澈身姿笔直,手握长刀,依然是一副苍老的模样。
余青檀做了一辈子摄政王,他就做了一辈子凤杀指挥使。
两个人齐心协力,替主人辅佐小皇帝白锦棠,将这结界之下笼罩的凡人的江山,扶得稳稳的,照顾的好好的。
如今,该走的都走了,新的江山,有小皇帝的儿子坐稳。
肱骨之臣,也有白凤宸钦点的其他人来改头换面,隐身于重臣之中,继续看顾这片山河。
“走吧!功成身退了。”余青檀拍了拍风涟澈略略消瘦的肩头。
“节哀顺变,余大人先请。”风涟澈依然一板一眼,一丝不苟。
余青檀一笑,回眸再望发妻墓碑,那上面,写得是合葬墓志。
从今以后,世上再无聪明绝顶的余青檀。
数十年相伴,没有惊天动地,却也是深情浸润遍了四肢百骸。
“好,我先走了。来日主上召唤,再相见。”
他青衣一道,决然而去,再无流连。
而风涟澈也默默转身,去了相反的方向。
城外山郭,柴门两扇。
他还未推门,就听见屋里有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喊,“爷爷回来了!”
接着,一个梳着两只小恰恰的小丫头,小鸟一样飞了出来,扑向他。
“阿蘅今日可乖?”风涟澈将孩子抱起来,坐在手臂上。
“可乖呢,不信去问嬷嬷!”
阿蘅转世的孩子,他是寻了许久许久,又送到白凤宸面前仔细看过,才敢确认的。
这辈子,他要好好地照顾她,养大她,替她尝了所有前生未完的心愿。
“阿蘅,爷爷带你去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每天陪着你,再也不用忙着卖艺,可好?”
他告诉阿蘅,他是个舞刀卖艺的。
阿蘅软胖的小手,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美滋滋,奶糊糊道:“好呀!”
远离京城的纷扰,日子过得飞快。
风涟澈不再每日忙碌,便辞去嬷嬷,一个人亲手照顾阿蘅。
又怕吓着阿蘅,想等她长大点再细说缘由,于是脸上的易容便一直戴着。
他一个大男人,学着做饭,学着缝衣,学着梳头,拿出舞刀和杀人刑讯的一丝不苟,将阿蘅照顾得比村子里任何一户人家的孩子都要好。
只是有一件事很崩溃,阿蘅是个女孩。
虽然还小,可在风涟澈心里,她终究是要长大的。
于是,帮她洗澡的时候,他就用布带蒙住眼睛,速战速决。
阿蘅不懂爷爷为何要这样,也早就习惯了,并不追问。
他大手抓着布巾洗人,尽量不碰她。
她却坐在木盆里,不停往他脸上扑腾水。
风涟澈:……
而更崩溃的是睡觉。
没有了嬷嬷照顾,阿蘅睡不着。
无论风涟澈多少次将她塞回自已的小屋去,第二天醒来,她还是会在他被窝里。
如果他狠心锁了门。
早上开门,就会看到她小小一个人,裹着被子,睡在他门口。
如此折腾了几次,小人儿着了凉,生了病。
他又要抱着她去山下镇上看病,哄着她喝又黑又苦的药。
风涟澈一个铁汉,被小女孩哭得一个头,两个大,最后无奈,只好由着她了。
她想怎样,就怎样。
只是严词交待:爷爷的床上,有一把长刀,爷爷睡这边,阿蘅睡那边,谁都不准过界。
可是,偏巧当天晚上打雷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