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看冯佳。这世上有两种女人,一种是上床之前拒人,上床之后腻人;另一种恰好相反,上床之前情热如火,上床之后冷若冰霜。冯佳属于后者。大概是经历的男人太多了,上的床也太多了,千帆过尽,满眼凄凉,躺遍人间弹簧床,难觅生猛可心郎,终究难免惆怅。不知为什么,我见了她总有点讪讪的,虽然她免费住着我的房子,水电费还要我掏;虽然她从我手里拿了三万零六百,服务也不到位。在客厅里简单聊了两句,连水都没喝一口,她就赶我走,说急着上班,要洗澡换衣服。我笑笑:“你洗澡还怕看?”“你”字说得重了点,她勃然大怒,说我就知道你他妈没安好心,你不是不吃回锅肉吗?想看我洗澡?行,一万块!我饮恨而去,心想撞进黑店了,一万块看次洗澡,他妈的,洗的是蒙牛优酸乳吗?是三精口服液蓝瓶吗?是孙二娘的连锁企业吗?上过电视很了不起吗?
晚上要做节目,我穿上一万三的西装,打上一千一的领带,站在镜前上下打量自己。肖丽怯怯地笑,说这衣服不配你,还是那套咖啡色的好看。我说这可是我最贵的衣服,除了你手上的戒指,咱们家没有比它更贵的了。我一直说那颗假钻石售价二万二千六百八十八元,这是我说谎的诀窍之一:坚定。数字具体到个位,细节详细到表情,对方决没有怀疑的道理。诀窍之二是反复提及,近来我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上:“老说我小气,两万多的戒指也给你买了,还想我怎么样?”她频频点头,深信不疑。昨天到楼下吃饭,隔座一个胖女人戴了颗钻戒,我比较了一番,说你看,那颗肯定不到半克拉,比你的差远了,毕竟两万多的东西,钱好,货也好,我对你够意思吧?肖丽望望我,赶紧低头喝果汁,眼圈都红了。
这些天陈杰一直没动静,我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都快成精了,向来不怕贼刀、不怕贼叫,只怕贼来静悄悄。如果他上门大吵大闹,我反倒放心,轻诺必寡信,色厉必内荏,态度嚣张只能说明缺乏底气,反倒这么一声不吭,实在是让人心虚。昨天晚上跟肖丽一番长谈,把陈杰的情况全都摸了个遍。是时候找退路了,就算最后不得已要给他四十万,我也得知道他躲在哪儿。肖丽特别告诉我一个细节:陈杰极其怕蛇,不敢碰,不敢吃,看一眼都魂飞魄散。大学时他们班有个捣蛋鬼,弄了条假蛇偷偷放在陈杰座位上,当时正在上课,教室里寂静无声,忽听一声尖叫,陈杰一跃尺多高,撒腿就往外蹿,满头的毛都竖着,后来还和这捣蛋鬼狠狠打了一架,背了个留校察看的处分。
我师父秦立夫说过:没有搞不定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