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昀回到家中时,已是夜晚了。
他一路车马不休的从建邺赶回洛阳,回来之后先去褚家见过了卫夫人,又去探视了济南王,还去椒房殿拜见了皇后,等到他踏着夜色回到清河王府时,已经是一身疲惫了。
其实他该回到东宫才是,但他还是选择来见一见自己的父亲。
清河王的府邸实在占地颇广,他费了一番功夫才从花园某个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父亲。这个中年男人正对月买醉,醉的神志不清,满身都是酒气。
“云奴,你怎么回来了?”他揉了揉眼睛,满脸不敢置信,继而又一笑,“哈,想来是我喝多了,看错了吧。”
常昀在他对面坐下,端起酒坛,给自己也灌了一口,“你说你醉了,那就醉了吧。我听说醉了的人往往比较坦诚,不知这话是真还是假?”
清河王只是傻笑,好像根本没有听懂儿子在说什么。
常昀见他这样的反应,倒也没多少失望,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第一个问题,你是故意将我送去朱家的吧。”
清河王不说话,抱着酒坛醉意朦胧。
“你是故意的。”常昀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外祖父虽说病了,但病势并不严重,就算他是真的到了弥留之际,也不见得会想要见我这个与他根本谈不上亲近的外孙。我问过朱家的舅父,他们说,是您主动写信让他们接我去建邺的。”
“下一个问题。”常昀从父亲手中夺过酒坛,又给自己灌了一口,“你让我去江左,是希望我留在那里不回来么?”
“你是。”不等清河王开口,他又替父亲作答:“我原本在收到京中送来的信笺,得知阿凇出事之后便想回来的,可是丹阳朱家的人却使尽了一切手段来挽留我,软的不成便来硬的,最后甚至扣押了我的爵印,将我囚在朱氏院墙之中。我是趁某次看守我的人不注意,偷偷跑回来的。”
所以他来到褚府的时候,才会显得风尘仆仆,身边一个随从都没有。
“朱家的亲族们手中待我很好,将我当成未来的天子一般奉承着。他们会对我做下无礼之事,只可能是出于您的指使。”
清河王默不作声的将酒坛又抱了回来,松松的搂在怀中。
“您为何要这样做呢?我猜答案是——您早就知道洛阳会出乱子,知道阿凇会出事。你将我送去建邺,为的是避祸。”他骤然暴起,抓过济南王怀里的酒坛,狠狠的砸了出去。
清河王像是被酒坛落地的声响给吓到,清醒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