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谧君知道外祖父心中的顾虑,所以对于外祖父这样的处理方式,她一点也不意外。
她心中一直存有的忧虑是——褚相身边的亲信有那么多,会不会有人也做了和符离侯类似的事。大宣十三州郡,地方官僚数以百计,会有多少人借“限田”之名,行横征暴敛之事?
新法推行艰难,大概有部分原因就难在这里吧。
需要给褚相足够的时间去处理官僚中的污秽,去建立一套完善的监察体系。但可惜的是,他的政敌们并不打算给这个老人太多的时间。
庆元五年五月,身在蜀地为郡守的晋伯宁忽然上万言奏疏一份,绕过尚书台直接送入太和殿,弹劾褚相。
晋伯宁是上一任太常,曾经皇帝的心腹之一,庆元四年被褚相贬谪入蜀,就在这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他在蜀地搜罗了大量不利于褚相的罪证,包括褚党官僚的违法乱纪以及新政推行所引来的种种弊病。
晋伯宁的反攻,来得气势汹汹,使人难以招架。这不仅仅是他对于褚相的反击,更是皇帝、楼氏以及诸多世家大族对褚相所展开的反击。
在收到万言书的第二日,皇帝便直接下达了召回晋伯宁的诏书,不等尚书台复核便将晋伯宁由蜀郡郡守拔擢为司隶校尉。
这是一个可以和褚相争权的机要之位,原本坐在这个位子上的符离侯则被明升暗降,成为了手中无权的大司马。
随着皇帝诏书的颁发,同时展开的是一场持续数日的廷辩及党争。
褚谧君紧张的关注着朝堂上发生的一切,虽然她知道这场争斗的最后胜者必定会是她的外祖父。
今年已是庆元五年了,距她死去的庆元九年不过四年的时间,这场规模浩大的廷辩,说不定就是影响今后政局的关键。
比起褚谧君的紧张,卫夫人显得气定神闲得多。这并不让人意外,毕竟是历经风浪的老人了,若这点定力都没有,岂不让小辈看笑话。
然而当褚谧君试着向卫夫人询问这场廷辩的最终胜者时,她才知道原来卫夫人自己心里也没个底。
“想要你外祖父死的人太多,他能不能撑过这一次我也不好说。”卫夫人以一种淡漠的语气说道:“不过就算真的他栽跟头了,那也是他活该。”
“外祖母也觉得,不该包庇符离侯么?”
“他的错误不在于包庇符离侯,而在于……”卫夫人疲惫的揉了揉额角,似乎在苦恼该怎么和不曾涉足政坛的外孙女解释许多复杂的东西,“唉,总之他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