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见到自己的外祖父固然令人高兴,但眼下并不是叙旧的好时候。
她扶起褚相后,对着被自己属下绑住的杨八郎微微欠身,“那就劳烦表弟了。”话语客气,但她真正的意思是——让被挟持的杨八郎带他们离开。
不止是离开杨家府邸,更要离开洛阳城。
洛阳已彻底落入杨氏之手,亲附褚相的官僚悉数下狱。他们若想要反败为胜,就必须马上赶到洛阳之外的伊阙关和小平津关,那里驻扎着北军的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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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安君在几个月前,曾经接到了一封从洛阳来的书信。
信笺没有署名,只说她的女儿在洛阳的情况很危险,奈何阿念执意不肯离开洛阳,所以希望东安君能够写信劝说阿念一番。
东安君没有写信,她直接动身离开了琅琊,往洛阳方向日夜兼程赶来。
她不知道写信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信中说洛阳局势危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送信的人是谁她没有看到,据她的仆人说,那是个方士打扮的年轻人,一路风尘仆仆,将信交给东安君府的下人后就走了。
方士……东安君从前也认识一个方士,虽然明白这两个方士必定不是同一个人,但她还是忍不住出神想了一会。
再说这份信本身,东安君也觉得熟悉。信的纸张极好,一般人或许看不出什么,但曾有姊妹嫁入皇家,每年还能收到大批皇室赐物的东安君能够轻易认出这封信来自皇宫。
她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挥之不去。这封信的目的、写信人的身份,以及自己女儿究竟面临怎样的困境,她都十分好奇。
与其派人送信前去洛阳,不如自己亲自跑一趟。她这样想着,最终还是出了门。
她的确曾经立誓不入洛阳,但也只是不入洛阳城而已。离开故土多年,她也该回去看看了,至少拜祭一下母亲的坟茔,打听一下父亲的病情。
她是一个果决的人,收到那封信之后便直接动身出门。在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的驱使下,她一路疾行,昼夜不歇,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赶到了京畿之地。
到达小平津关时正是白天,按理来说,她是该继续往前的。可她还记得当年自己立下的重誓,犹豫之后还是在伊阙关停了下来,只派出一名仆役前往洛阳找寻找阿念。
不多时这名仆役回来,告诉她,洛阳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仆役皱眉,“洛阳城无故封闭,小人连城门都未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