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她,都做了些什么……”褚谧君怔怔的问道。
“她不需要做什么,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褚相用冰凉的语气说道。
老人已经见证过人间世事沧桑,故而眼眸中时常是一片深沉平和,如同烟波浩渺、广阔无垠的湖泽。
可当他说出这句话时,褚谧君看到了这片湖水中骤然掀起的波澜。
“她是个女人,这便是她的错。”
凉州有多危险,昔年的褚瑗不是不清楚,但她依然去了。
之后在凉州那几年,她小心翼翼的斡旋于各股势力之间,或怀柔,或打压,总之在历经了一番合纵连横后,算是在凉州立住了跟脚,勉强缓和住了局势。
当时远在齐地的褚相,曾陆陆续续收到过好几份从西北寄来的书信,在信中,西北的局势倒似乎还在可以稳住的范围内。他知道要整顿凉州需要漫长的时间与人力,故而也不曾对女儿要求太多,直到有一天,他忽然收到八百里急递——凉州叛乱。
“你母亲为了能够在凉州建立自己的势力,不可避免的动了刀子用了许多非常手段,她那时不过二十余岁,却在短时间内爬上了中郎将的位子,在敦煌几乎架空郡守——怎能不招人嫉恨呢。只是她平日里做事谨慎,没有人能抓住她的破绽。可是,后来不知为何,她的身份泄露了。”
褚谧君没有说话,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一个女人,在群狼环伺的地方暴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和把柄,这该是何等危险。
“那些不服从她的人,借此煽动起了叛乱。”褚相说:“饶是弦月穷尽毕生之力,也没能从这一场叛乱中全身而退。她是个女人,当这一身份暴露时,她就已经输了。最后事态越发不可控制,直至酿成了所谓的‘凉州之乱’。”
这一番话,褚相说的轻描淡写,过往的血腥与悲凉就藏在每一个字的背后。
“可是,”褚谧君想起一件事,“既然母亲的身份已经暴露在人前,那为什么……”
话没有说完,她猛地闭上了嘴。
她想起了自己父亲之所以被罢官并永不起用的原因。
“旻晟当时也在凉州,他紧急调来了边军,然后……屠城。”褚相猛地阖上双眸,沉痛悲怆皆被掩藏,“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被他杀了个干干净净,参与屠城的兵卒,后来也被我设法离散。就算当年真的有那么两三个漏网之鱼,敦煌与洛阳相去千里,也传不来什么风声。”
褚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