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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必须认识到眼下局面最恼人之处。我必须愤怒。

“就是说,你从监视镜里比较过我和其他的保姆?”我聚拢目光,使它具有较高的压力;我把嘴唇和牙齿挤紧,声调压低并拖长,使每个字脱离我唇齿时都形成一个爆破。我要的就是不祥和狰狞的效果。“这是犯法的,你知道。”

“没错。你连淋浴的时候都把菲比放在浴室里。”

我赤裸着已有些松垮的身体,不雅地鼓着由于孕育而落下褐色斑纹的腹部,还有两个被菲比呷喝了一个月、由菲比的嘴唇和柔软的牙床最后塑出的乳头;永远失去了新鲜的颜色、流失了一些质量和形状的乳房,一一被摄录下来,一一被亚当过目。我应该愤怒,应该感到被羞辱被侵犯被猥亵的愤怒。一个女人,在完全不设防状态中感到的安全、适宜,那种状态中的松散无形,那种对自己肉体失去乐趣从而导致对于它的忘却和放弃,这些都给一一摄录下来。接下去,是这漠视自身的女人的面孔,它一刻不松懈地扭向身边的那个残疾女孩。她面孔的特写:一股近乎是幸福的感觉出现在那略显焦虑稍带痛心的眼睛里。这双眼睛的特写:它们可以属于一只母猫或母狗或任何母畜,既温存又愚蠢,并有着随时会扑出去撕咬,把性命交出去而保全身边这崽儿的危险。我想象亚当从镜头中看着那一个个特写。他怎么也该受一记大耳光。我并不因为自己的裸体给他偷看了去而受不了,我受不了的是我裸露给他一双完全无所谓的眼睛,这裸露的毫无价值、毫不切题使我受不了。我继续追究着使我受不了的理由,让这些理由一点点进入我的右臂,如同枪膛中一点点压紧的弹簧,把一记耳光满满地抵上去。我所有的精神与神经都集中在这记耳光的准备过程中,亚当所有的辩解与赔罪都擦过我的耳朵,随春天傍晚浅绿的风而逝去。

这时,菲比成了唯一的孩子,站在高高的滑梯顶端。其余的孩子呢?大概都随母亲们回家了。没有母亲来领走菲比。菲比孤独极了。孤独的菲比使我分了心,不,这穿一身不合时宜的桃红毛衫的小女孩紧紧抓住了我。我发现自己走向她,把手伸给她。菲比像吮乳的时候那样,拳头攥着我的食指。然后她一点点下蹲,最后坐在了滑梯口。她突然闭紧盲视的眼睛,痛下决心了。我的心顿时提到喉咙口。我听自己又开始喃喃低语。菲比用力闭紧眼皮,鼻梁上起了细小皱纹。我自言自语的鼓励越过她坏死的听觉,直接进入了她的理解。

亚当也跟上来。起码在别人眼里,我们三人是完好的,我们的组合一点破绽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