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翻滚的窗外,“所以,您到底没有告诉第二个人勋,也没有告诉第三个人金茜。”
“那是出于一种残酷的考虑,因为一旦说出,就会影响他们完成自己的命运。所以每次我都缄口不提……但是清显是个例外,因为那时候我也什么都不懂。”
“您是说当时您也是美的,对吧?”
庆子带着一副讽刺的眼神从头到脚对本多审视了一遍。
“我可没这么说。我已经为着‘知’在拼命打磨武器。”
“我懂了。这件事,对今天见到的那位少年要绝对保密,一直要保密到他二十岁死去。”
“是的。还要忍耐四年。”
“您不会死在他前头吗?”
“哦,这个我还没想到。”
“我们俩再去一趟癌症研究所吧?”
庆子瞅瞅手表,掏出一个装着五颜六色药丸的盒子,一眨眼用指尖从中撮出三粒来,用掺水的苏格兰威士忌冲服了下去。
本多有一件事没有对庆子说,今天遇到的那位少年和以往的三个人相比,有个明显的不同。
那位少年自我意识的机械性结构,就像玻璃一般玲珑剔透,一目了然。这一点,无论在清显、勋还是金茜身上,本多都未曾见到过。看来,那位少年的内面同本多的内面毫无二致。那怎么可能呢?倘若如此,那位少年就是属于<u>已知者而依然美丽</u>的异样的存在。而那是不可能的。既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尽管年龄、黑痣确凿无误,指不定那位少年从一开始就是个出现在本多眼前的精巧的赝品。
——渐渐发困了,话题也转移到了梦上。
“我呀,很少做梦。”庆子说,“直到现在,我只是做些参加考试的梦。”
“听说考试的梦一生都会有的。不过,我十几年没做这种梦了。”
“你肯定学习成绩优良啊。”
然而,同庆子谈做梦很不相宜,就像同银行家讨论编织毛衣。
不久,两人各自回房间睡了。本多做了梦,正巧是大肆声言很少做过的考试的梦。
风只要刮得猛些,二层楼的木质校舍,就像架在树梢上的小屋,飘摇不定。十几岁的本多,接过刷刷落向课桌上的答卷纸。他知道,背后隔着两三个座位就是清显。他不时看看写在黑板上的考试题,再对对答卷。本多沉着冷静,心性坦然,一根根铅笔削得像锥子一样尖锐。答案都能当场完成,丝毫不用着急。窗外的白杨树,被风揉搓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