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去。”
瞿大冒以为自己幻听了,“啊?”
显金手心里,是一只不知死了多久的蝇子,四仰八叉地躺着,死得快要生蛆了。
“吃下去。”显金冷声道。
瞿大冒不知所措地看向董管事。
董管事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请用。”
显金转眸,周二狗和郑大,两个阵营最强肌肉男不在,第二梯队郑老二顶上,拱着身背怒目向前,一把掐住瞿大冒的脖子朝后仰,一手掐着瞿大冒的下颌,显金踮起脚便将蝇子就着发臭的水迹攮进瞿大冒的嘴里。
瞿大冒满脸通红且眼冒泪光,卡住脖子咳咳咳。
显金从袖子里掏了绢帕,擦干净手,说了句,“得罪了。”又道,“在泾县做纸,水池的水,要达到师傅们亲饮的水准方可下纸絮,泾县作坊水池里的水,李师傅,您喝过吗?”
李三顺高声道,“当然!不尝一尝,怎么知道水质是否合适!”
显金点点头,“瞿掌柜,你可知,为何大地山川,九州牧野,只有宣城的纸,千年不腐,细润绵延?”
瞿大冒只觉喉咙口好像有蛾子要飞出来了!
“因为做宣纸的青檀树只在宣城生长,因为只有由乌溪奔流分支的河水才能浸润出稳定的、能够长久持色的纸絮。”显金表情非常严肃,“玉版、连四、白鹿……这些名品宣纸,我不要求你们做出来,但是这一池水,你扪心自问,究竟放了多久了?素日有没有打理!?有没有清理?!有没有更换!?都臭了啊!”
瞿大冒惊惶地看向三个伙计。
他咋知道!
这水可难换了!
这么大一池子!
得叫他们来回挑水多少趟,才能灌满呀!
年前?还是去年夏天?还是……去年过年?
怪不得许多买家都说他们的纸有股子“水臭味”……原来缘故在此呀!
瞿大冒满脸通红,“实在是作坊人少,顾不过来……”一开口,喉咙粘腻,好像有三百只白胖肥蛆在喉头蹿动,“我们马上换!马上换!”
显金一眼扫了过去,目光所及之处皆低下头。
“一刀纸,不便宜。”显金朗声道,“就算是中等的玉版,也需一个小吏半月的工钱才能买上一刀。更不要提家贫家寒的读书人,他们付了钱,就要收到对等的货!钱货两讫这个道理,不需要我来教你们吧!”
李三顺看着这一池子略有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