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理他们。"叫他们出去等着。年底,晚上门户还不小心点,不认识的人让他们直闯进来?"三爷来了!脚也站酸了,一个在门前,一个在门后,一步都不敢走开,等到这个时候饭也没吃。""当你走了,都急死了,叫我们回去怎么交代?"嗳,你们外边等着,去叫黄包车,先坐上等着,我就来。"嗳,三爷,这好意思的?去,下这么大雪。"什么人?我们跟三爷来的,三爷跟我们号里有笔帐没清。这位翁先生是元丰钱庄的。我们也是没办法。帐的,都带着铺盖住在那里,我们只好也打地铺。等了好些天,今天三爷下来,答应出去想办法,大家公推我们俩跟着去。"好了好了,你们现在知道我在这儿,没溜,这可不是我家,你们不能在这儿闹,你们先走一步,我马上就来。"三爷不要叫我们为难了,要走大家一块走。苦差使,没办法,三爷最体谅人的。都给我滚,王吉去叫警察!"出去出去,
三爷把手臂兜在他们肩膀上推送着,一面附耳说话。他们仍旧恳求着:"三爷再明白也没有,我们的苦处三爷有什么不知道。我们回去没有个交代,还不当我们得了三爷什么好处,放三爷走了?"
她岔进来说:"你们到别处去讲,这儿不是茶馆。别人欠你们的钱,我们不欠你们的钱,怎么不管白天晚上就这么跑进来。还赖着不走?"二嫂,低声求告着:"三爷。三爷。"
两个债主摸不着头脑,也拉着他劝:"好了好了,三爷,都是自己人,有话好说。"
他隔着他们望着她。"好,你小心点。小心我跟你算帐。"
他走了,后面跟着那两个人和王吉。她不愿意上去,楼上那些老妈子。她回到客厅里,灯光仿佛特别亮,花香混合着香烟气。一副酒阑人散的神气。王吉不会进来的。她没有走近火炉。里面隐隐的轰隆一声响。是烧断的木柴坍塌声。炉上的小窗户望进去,是一间空明的红色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站了一会,桌上那瓶酒是预备给他带回去的。她拔出瓶塞,就着瓶口喝了一口。玫瑰花全都挤在酒面上,几乎流不出来。有点苦涩,糖都在瓶底。闹年锣鼓还在呛呛呛敲着。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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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老二房的公愚大老爷六十岁生日做寿,有堂会。现在上海这样大做生日的,差不多只有大流氓。在姚家这圈子里似乎不大得体。虽然大家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