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径直往王府井大街方向开,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路上车水马龙。等红绿灯时,钟子铭把车窗放下来,初春的寒意渐渐袭来。
面前高楼林立,巨幅广告牌精致而吸睛,道路两旁的香樟树已经缠满了LED闪烁灯,恍若火树银花,霓虹灯或深或浅,簇拥着城市的精彩。
钟子铭想到了十多年前的一个傍晚。妈妈阿梅带着他来北京,俩个人带着浓郁的口音在地铁口问路。
一个多小时后,地铁口出现了一辆黑色轿车,面容精致的女人走了下来,瞥了一眼阿梅,让司机把他们母子俩的行李放在后备箱,又轻轻拉开车门:“上车吧。”
钟子铭这才知道他和妈妈坐反了方向,小姨只好带着司机亲自来接他们。
阿梅显然有些手无举措,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说着家乡那些事,无非是厂里效益不好,街坊邻居闲言碎语。
十五岁的钟子铭在一旁听着,头越来越低。
他从小身体不好,走两步就喘气、脸色苍白,医生说他有先天性心脏病,能活到这么大已经是奇迹。阿梅虽是个粗人,对孩子那是没话说,砸锅卖铁都要给孩子治病。钟子铭知道,这些年一直是小姨陈丽在帮助他们。
可是他并不想来北京,他虽然身体不好,但是从小刻苦,成绩十分优异。从他们那个小地方上初高中,顺利考上好大学,不是什么难事。阿梅却不同意,钟子铭那时候跟妈妈据理力争:“我就是不去!丢人现眼!”
阿梅对儿子向来是疼爱万分,加上子铭又那么听话懂事,很多事不用她多说,这孩子就明白,心思通透到让人心疼。
但是此刻,听了子铭这番话,阿梅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你不去是吧?你待在这个破地方能有什么出息!?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钟子铭的左脸立刻浮现通红的印子,但他一滴眼泪也没有,十五岁是自尊心正烈的时候,那份薄弱的自尊,简直比命还重要。
他冷眼看着妈妈,那姿态,简直要负隅顽抗。
阿梅被他气得直哭,“我的老天爷,这简直是作孽。”她捶着自己的心口,跌坐在地上,发丝凌乱,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钟子铭就怕了,试图拉母亲起来,“妈!”
阿梅甩开他的手:“你别叫我!我没有你这么不听话的儿子!”
这话直往钟子铭心窝子捅,他悄悄红了眼眶,“妈,我真的不想去……”
阿梅忍不住抬高了声音:“我养你这么大容易吗?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