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儿娇笑婉转,藏在许夫人身后窥探撒娇。唐灵璧的容貌这些日子已恢复了七八分,再上了浓妆,擦了厚粉,远远看着与从前并无分别,美貌如昔。
许夫人摩挲着她的小手,柔声问道:“我儿,你也想如此风光的出嫁吗?”
唐灵璧咬着细白的手指,想了想,点头道:“当然想。”
许夫人的心微微一沉。
“不过——”唐灵璧笑着补充道:“我可不要像妙妙那样戴那么重的头冠,穿十几层的礼服,那我的脖子都该要被压弯了,简直比衙门里上刑还厉害。”
许夫人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追问。
其实轿中的新娘子也在为这个问题犯愁。她的头冠太重,衣服太紧,闷得她快要喘不过气了。今早天还未亮她就被按在妆台前折腾,一直到迎亲的轿撵到了门口,方才准备停当。站起身时,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幸好喜娘们都经验颇丰,没有立刻催促她出门,而是扶着她缓了好一会,又讨喜的说道:
“现在这一身还不算最重最贵的,等将来二殿下携娘娘再进一步,少不得有更好的。”
“老身服侍过这么多位贵人出嫁,从未见过像娘娘这般好面相的。”
“二殿下见了您,不知有多欢喜。”
……
不动声色的暗示,灌了满耳的吉利话,全都暗示着她如今的不同。
她还是她,却又不再是她了。她的性命中被注入了其他的东西,现在她还不甚确定究竟是什么,但却是沉甸甸,坠得她从半空落在地上,再也飘不动了。
终于在旁人的搀扶下出了门,妙懿在轿子内坐稳了身子。喜轿内同样布置得华贵异常,珠玉相衔,缨络辉煌,大红绣金的凤尾纹十分精美,重重叠叠的绸帘将整座轿子封得密不透风,看得久了,仿佛连成了一片渔网,兜头网住打算飞跃龙门的游鱼。
也许做史上第一个在花轿里憋死的新娘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有人在看到这段记载的时候还能乐上一乐。
佳期正值小阳春,风暖华堂拥玉人,
应是三生缘夙定,漫教相敬竟如宾。
这般的喜庆而愉悦,欢欣而得意,却仿佛离她很远很远,今生都遥不可及。
“起轿——”
鼓乐齐鸣声中,喜轿被稳稳抬起,新娘出阁,众人齐贺。与此同时,坐落在临街的沈府内虽也张灯结彩,布置一新,气氛却比将军府萧条许多,但仍然可以算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