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微霜寒的天气,割打着人脸。
一夜未睡的两队御林军,终于发现那位倔强的国姓侯,不再相跪,而是沉默地起了身子。
乍看之下,却似乎有些不对了。
“都头,那位侯、侯爷的头发。”
“似、似是一夜白了头。”
所有人望过去,都忍不住脸色带着复杂。如他们,虽然是各司其职,但终归在心底里,对于这位忠臣侯爷,也是多有佩服的。
寒意之下,袁陶面朝着金銮殿拜了三拜,才摇摇晃晃地起了身,沉默地拖着脚步,一边咳着血,一边趔趄往宫外走。
被风撩起的长袍,哪里都是晕开的血色。
束发的银冠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只余满头的霜白,随风而飘荡。
一夜赶回的顾鹰,红了眼睛,挣脱了御林军的阻拦,奔到袁陶面前。
“主子……”
“莫说话,我想静静。”
御林军不敢相挡,缓缓让开一条通道。
那一头苍霜银白的头发,一步一去,直至再也看不见。
……
长阳城,小碧湖,水榭书院。
徐牧站在垂柳之下,当看见袁陶走回的时候,胸膛之间,蓦的涌起一股发涩。
“侯爷。”
他几步过去,将袁陶一把扶住,扶到垂柳边坐下。
“顾鹰说你来了,这倒是好事情。”
“侯爷,你的头发。”
“昨日入了殿,也不知如何,突然间有事情想不通,便愁得头发白了。”
顾鹰重新取来一方手帕,红着眼递过去。
没等袁陶咳上两次,徐牧清楚地看见,手帕上已经是滩滩的血迹了。
“侯爷,听顾鹰说……侯爷中了奇毒。”
“确是。”
袁陶面色平静,“我想了一番,应当是西域那边的怪异毒散,毒性有些慢,不知在哪儿被人下手了。等毒发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伤了肺腑,再加上以上受过箭伤,偶尔会咳血。”
偶尔咳血,整件袍子都咳红了。
“我在大纪尚有威望,不管是暮云州,还是沧州的定边营里,都有我带出来的军将。小东家,那十万老兵户如何,我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他们请出来。”
“定然是……吊卵的好汉。”
袁陶难得大笑,没笑两声,又咳了起来。
徐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