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弟。符离侯替褚相执掌了多年宫禁卫兵,又还算听话,因此在楼军南下之前,他便被褚相派去了南边治理江淮水患,也就躲开了兵祸,南和、易阳平素里只借着兄长威名享乐,这回乱军一入洛阳,他们便沦为了泄愤的对象。
他们已经死了。褚谧君虽未亲眼见到两位长辈的死状,却也知道他们是被乱军从府中拖了出来,乱刀分尸。
褚相身为他们的兄长,在这之前却连暗示他们逃跑的意思都没有,任他们沉溺于酒色。昏昏沉沉。
常昀的这一推断很有可能是正确的。即便她还没有见到褚相,没有当着他的面质问他。但她清楚自己的外祖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褚谧君不是不理解褚相的心狠,只是这年她毕竟还年少,会克制不住的感到一阵寒凉,最后,却也只能轻轻一声叹息。
***
褚府。
卫夫人早就在兵乱之前便被褚淮下令送出了洛阳城,她往日里居住的小院眼下空荡无人烟,倒是仍有苦涩的药味经久不散。
褚相在庭院中间摆下了棋枰,左手执黑,右手执白,看着棋枰上黑白交错,就好像那个陪他下棋的人仍在这里。
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褚相抬头,看见的是一身戎装的中年人。
是张陌生脸孔,但褚淮的记忆力一向不俗,很快回忆起了这人的身份。
“楼将军。”他是见过这人的,哪怕只有寥寥几次,也能够想起来。
“巡常年镇守雁门,不想褚公竟然还记得晚辈。”楼巡的语气冷淡疏离,然而说出的字句,却又是恭敬的。
“在楼氏一族中,你是你那一辈的俊才,在大宣诸多世家公子中,你也算是翘楚。老夫自然记得你。”褚相说着又落下一子。
“巡年少时也曾在太学就读,那时您兼管太学,我曾有幸蒙受过您的教诲。”
“我不过是在太学挂个名而已,学问比不上那里的博士,谈不上教诲。”
“我少年时,在太学的课业也比不上您的女婿徐旻晟出众。”
“后来,你成了一名武将。”
“是。”英武的中年人颔首,“为了替国效力,替陛下尽忠。”
“不,你是为了你的家族,为了让史册记住你。”褚相说:“你指责我不敬天子,可难道楼氏当政,就会甘心将所有的权力都交还陛下么?”
楼巡缄默。
“我对天子不敬,只是我一人不敬。而世家侵夺君权,却是世世代代的侵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