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雪还未彻底消融的初春,田地并不适宜耕种。然而一路上所经过的田野,大多都热闹非凡。
东安君知道这是为什么,她父亲推行的《限田令》就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水的石头,霎时间便掀起了一阵巨浪。眼下忙于在田地间穿梭的不是农人,而是负责丈量田地的胥吏。
与此同时,限田还引发了数不尽的纠纷矛盾。她望向不远处的田埂,在那里正有一行人遭受鞭笞。胥吏在一旁冷冷的看着,胥吏身旁是战战兢兢意图奉上财帛作为贿赂的庶人。
《限田令》所限的不止是豪强,还要寻常农户。一个人所持田地是否超出限额,有时候并不在于他拥有多少土地,而在于胥吏的一支笔。
“走快些吧。”东安君放下车帘,对驾车的驭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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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在距洛阳城半里之外的一座亭内等候自己的女儿。褚谧君素来守时,她并没有等太久。
牛车停下,侍女在车前列队排开,而后车内的两个少女被人搀扶下车。阿念才落地站定,便欢欢喜喜的朝自己的母亲扑了过去。东安君接住了她,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浅笑,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胖了。”
再一抬头,她看到了正向自己走来,而后恭敬行礼的少女。
“谧君见过姨母。”
原来,这便是弦月的女儿……
东安君看着少女的面容发了一会呆。不知不觉,弦月都已经故去那么多年了,过往的记忆在她的脑子里渐渐被模糊,她见到褚谧君时,才惊觉自己竟已经忘了二姊的模样。
东安君朝外甥女冷淡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示太多的亲密。但这也怨不得她,实在是因为她与褚谧君之间没有多少情分,今日说起来还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和姊妹的感情是一回事,和外甥女的又是另一回事,东安君一直将这分得很清。
就好比她的父母,他们对她的疼惜的确不容掺假,可他们对她孩子与丈夫的冷漠,也都是真的。
在被东安君打量着的同时,褚谧君也在观察自己这位姨母。
东安君的容貌,与她想象中的较为不同。褚皇后雍容华艳,东安君既然是她的妹妹,又早有孟浪轻浮之名,所以褚谧君不自觉的便将她想象成了一个妩媚婀娜的女人,就如同夜晚盛放的海棠,娇丽而魅惑。
可事实上东安君有着一张清丽端庄的脸,且因为眉目间的灵动而看起来颇为年轻。她的衣着也并不过分华贵绚丽,素色暗纹织锦裁成的窄袖襦裙,外披一件不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