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家的侍女差不多都知道,她们的主子昨夜做了场吓人的噩梦。
哪怕是服侍了褚谧君多年的仆从,都说从没听她发出过那样瘆人的惨叫。那似乎不单单只是在梦里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给吓着了,而是被什么给逼入了绝境,只能发出沙哑的嘶吼。
平日里近身服侍褚谧君的侍女,那夜都赶到了她身边,将所有能点燃的灯烛都点燃,用了差不多大半夜的时间,才总算让她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
“娘子究竟梦着了什么?”由于褚谧君当时的模样实在太过吓人,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有人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褚谧君愣愣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昨夜那场噩梦使她的精神看起来十分糟糕,眼底有淡淡的乌青,因为梦醒后遏制不住的哭过一场的缘故,眼睛里还有血丝。
但镜中映出的,依然是个很好看的女孩。
也许是因为还年轻,她比起她那位雍容华艳的姨母来说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艳光,更多了几分干净的清雅,双眉纤细,弧度柔和如某种花木新生的枝桠,凤目檀口,肤色玉曜,不笑时,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孤高,然而若是笑起来,便如春风破寒,冰雪消融。
褚谧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呆,好像没有听到侍女的话,一个字也未予回应。
婢女们也就识趣的不再追问什么,侍奉了褚谧君这么多年,她们不至于看不出来褚谧君眼眸中的阴沉之色。
在那之后,没有人再提起褚谧君那种莫名的噩梦。
接下来几日,褚谧君几乎都不曾出门。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她之前也不爱出门。只是婢女们见她那日竟然跟一个赫兰蛮子出门打猎,还以为她终于转了性子,却原来那也不过是她偶尔心血来潮罢了。
但她留在屋中,也不似从前那样爱看书了,《列子》被她搁置在案边,许久都未曾动过。这些天,她最常做的事,竟然是找阿念谈天。
这多少让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阿念也不是第一次来洛阳了,明明从前几次阿念被母亲送来这里时,褚谧君还对这位表妹不冷不热。
阿念本就是个爱粘人的孩子,也乐意和表姊待在一起,她只是有些疑惑,表姊成日找她聊的,好像都是些与巫祝之术有关的东西。
“我的确有时能看见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我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阿念耐心的同褚谧君解释,“我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更为敏锐,旁人感知不到的事物,我可以感受到。”
“表姊描述的,那是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