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提掌竖在胸前,低低地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周翡呆立原地,整个人僵成了一块石像,然后突然瑟瑟地发起抖来。
漫天的星光好似一下子跌落水中,黯淡成了铁石,周遭的山鸣与水声全都弃她而去。
来时,周翡身边有李晟李妍,有杨瑾吴楚楚,她要看着谢允,防着他溜走,要在百忙之中匀出时间捉弄杨瑾,要保护吴楚楚,要和李晟吵架,还要看着李妍不让她闯祸,整天被吵得一个头变成两个大,忙得要命。
而今,她在千山万水中,独自站在一叶扁舟之上,忽然觉得天地无穷大,两岸静得连猿声都没有,是这样的凄清寂寞。
周翡手上有刀,心里装着练不完的功夫,连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的片刻光景,都忙碌得很,她从来不会没事做,有时候觉得整个人世都很吵、很麻烦,可是忽然之间,她心里繁忙的楼阁倾颓了一半,砸出了一片旷野荒原似的废墟,她茫然四顾,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孤独的滋味。
老和尚却不看她,依旧不紧不慢地划水,问道:“姑娘要往何处去,老衲送你一程。”
要往哪里去呢?
周翡说不出。
老和尚见她不答,便不再追问。小船顺着时宽时窄的江流往前走,他操着沙哑的嗓音,悠然地哼起渔歌来。周翡晕得有点站不住,不知是凝露的后遗症还是她天生晕船,便顺着落了帘子的船篷颓然坐在船板上。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往什么地方去,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
人的一生中,好似总有那种时候,觉得自己过去的若干年都活到了狗肚子里,一瞬间便被打回了原型。
周翡突然觉得,过去那些日子,她从北往南,遇见的无数人与无数事,都如浮光掠影的一场梦,如今夜幕之下,她大梦方醒,独当一面的魄力和千里纵横的勇气都是她的臆想,她浑浑噩噩,还是那个被关在四十八寨山门里的小女孩。
她胸口堵得难过极了,有生以来从未学过大哭大叫,而此时身在这摇摇摆摆的小舟上,更是连挥刀乱砍都做不到,那些痛苦好似暴虐的洪水,盘旋在她浅浅的胸口里,竟是无从倾吐,所幸她自小心志坚定,即便这样,倒没想从船上跳下去,泡成一条浮尸。
周翡突然开口道:“老伯,你有酒吗?”
老和尚答道:“酒乃八戒之一,老衲倒不曾预备,船篷上挂着个水壶,里头煮了些水,姑娘若不嫌弃,可自取饮用。”
周翡便伸长了胳膊,摘下船